等陆饮霜来到正殿,练惊虹却正脸色阴郁地站在门口,似乎隐隐有些怅然。
“仙尊,发生何事?”陆饮霜问。
练惊虹慨叹道:“周珩一直说她有把握修复镜花水月,还能让使用者完全控制,我没想到她的方式竟如此极端。”
“莫非她还没放弃器灵的构想?”陆饮霜想起被镜花水月维持魂识不散的许若梅,猜测道。
“是,她将两半古镜合二为一之后自尽了,她的魂魄被束阵中,正与古镜融合,若是和她预想的一样顺利,那不出半月,我就能和镜花水月的器灵打牌,哼,真是疯狂。”练惊虹这段时间也算和周珩有些交情,即使周珩自以为计划完美,她也难免为在峥嵘道内给朋友收尸而恼怒,“我师侄呢?”
“他昨夜想起要事,回返道武仙门,我也尚有其他安排,就不再叨扰。”陆饮霜一笔带过,又抱歉地拱手赔罪,“意外毁了贵殿摆设,我会谴人将赔偿奉上。”
练惊虹也确实没心思下厨招待了,大方道:“不过是张桌子,峥嵘道还不至于这般小肚鸡肠,我待朋友一向真心,日后陆道友若有需要之处,不用客气,随时前来。”
陆饮霜别过练惊虹,回潆州城内订了间客栈,掌柜介绍价钱时他才想起身边没了常靖玉,他带着的灵石不够付上房,只好订了一楼的普通房间,进门时没了跟着的尾巴,他竟然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的传音仍没得到回复,房内没有桌椅,陆饮霜靠着床头坐下,床板上只铺了层褥子,冰凉坚硬,他莫名闷闷不乐起来,暗忖自己也不是真没钱,何必搞得好像没了常靖玉他连衣食住行都凄惨落魄似的。
想到这里,他干脆拿玉简联络附近的临渊宫暗哨,潆州城不算繁华,最近的下属赶来也要半天时间,他出门找了个茶馆,花完剩下的银两点了茶水干果,无聊地望着窗外往来人群。
直到中午下属在茶馆战战兢兢的和陆饮霜碰面,把钱袋双手奉上,他那盘松子也才剥了几颗。
陆饮霜忽然无趣起来,漫无目的的回忆从前在临渊宫的日子,他那时是怎么吃这些麻烦玩意的?
他早已辟谷数百年,婢女仆人不敢送来茶水以外的东西,他也不在意,他能看着沧虞山灰茫茫的风雪一整天,也能从晨光熹微睡到月上柳梢,兴致随缘就去夜雪城转上两圈,回去时若是遇上谢桥,说不定会被邀去久违的吃顿饭。
那时他习惯了日复一日的冷清,但现在却觉得没人为他剥松子栗子,逗他说话,兴冲冲的计划去哪里玩是个令人寂寞的憾事。
天色从上午开始就渐渐昏沉,直到过了午饭时间,大片的阴云已经聚成翻涌的怒涛,像随时会砸下瓢泼大雨。
陆饮霜拍了拍手,他没什么事做,行人纷纷回家避雨,街道空荡荡的,他也打算回客栈。
刚一踏出门去,豆大的雨滴就劈头盖脸的砸落下来,他的伞上次放在了常靖玉那里,只好撑开御风诀,迎着雨幕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