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世子是打算出兵了。”魏讽摇头叹息,“只怕是襄樊未救,新兵又折啊。”
“魏先生!”曹丕声音染上一层薄怒,“三军未发,你就来丕这里断言兵败,动摇军心,是何用意?!”
“如果讽真的是想动摇军心,此时此刻就不会在这里,而该在城外大营了。”
不过是个掾吏,就算你想去兵营,你进得去吗?
曹丕心中不屑更浓,却也刚好趁着这片刻的停歇,重新收拾好外『露』的情绪:“那先生这话究竟是何意?蜀贼侵害荆州,重启战火,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怎能不出兵讨贼?况且,就算是求和,襄樊乃兵家必争之地,双方都不可能轻易放弃,求和又怎能做到?”
“那倘若以荆州其他城郡交换呢?”魏讽道,“朝廷下旨,以刘备为荆州牧,除襄阳郡外,皆属刘备治下。这样,想必刘备也愿意再次归顺朝廷。”
“贪婪无餍,忿类无期。蜀贼既得荆州,就算一时安歇,安肯永远偃兵止戈?”曹丕越发觉得在此和魏讽交谈是在浪费时间,“先生从未亲临战场,不知军旅之事,也是理之应当。先生一心为国出力,此心可嘉,丕感激于心。待此间事了,论功行赏,丕断不会忘先生今日之谋划。”
魏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从未亲临战场,却在这里虚言兵家之事;一心为国出力,但只有其心可嘉;断不忘今日谋划,却不一定是论功行“赏”。至于此刻,曹丕端起茶杯,自然就是送客的意思。曹丕一句失礼的话都没有说,可这其中的暗锋,却像一个个巴掌重重扇在他脸上,偏偏还没留下印记,他想反驳,也找不到由头。
“世子,”自到邺城以来,魏讽是人人夸人人捧,哪受过这等委屈,“如果不求和,这场仗,一定会输。”
“啪”的一声,曹丕把茶杯重重摔在案上,面『色』已极为不豫。
“刘备素得荆州民心,此次连下五城,势头正猛,以羸弱之躯迎锋锐之矛,必败无疑!”
“请魏先生出去!”
“是。”
两旁甲士立刻上前,半请半强制的将魏讽拉了出去。魏讽好像还在不停说着什么,但随着人渐行渐远,曹丕也再听不到什么。当然,他也不想再听那些无稽之谈。胸中憋着口气,他一回到书房,便将与魏讽谈话的情况一五一十全数倒给了吴质和司马懿,这才觉得舒畅了几分。
“这魏子京简直和杨德祖一样,哗众取宠,空言大话,要是满朝都是这种人,仗倒是真不用打了,全都束手就擒,自为楚囚算了!”
“子桓你消消气。”吴质把呈着葡萄的盘子往曹丕跟前推了推,见曹丕脸『色』好了些,才斟酌着道,“其实,比起魏讽,德祖为人还好些……”
“倒也是。至少他不会在这种时候——”他突然顿住,“奇怪,季重今日怎肯替杨德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