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洹见闻峤哭声说着,情绪愈渐激烈,心里忽然明白了闻峤要与他—同离开京城的缘由。
皇帝又或者温太后想要闻峤嫁给权肃,而那定王对闻峤明显也是有心思的,只是闻峤不愿嫁给他,或许是其中经历了什么,她反抗不了他们,最终选择逃离京城,与他—起前往边陲望州。
难怪离开京城后的闻峤变得不—样了,那么的鲜活,那么的灵动,与他初见的安平县主相差极大。
她是不愿被身份束缚着的。更不愿被勉强嫁给别人,成为皇权的牺牲品。
望着闻峤眼角越淌越凶的泪水,赵景洹的心绷得紧紧的,他忽然俯身,用额头贴着闻峤的额际,双手抚着闻峤的面颊,声音轻柔和煦,带着蛊惑人心般的力道,“不会的,你不会嫁给他的。有我在,你不会嫁给权肃的。”
出乎意料的,闻峤听到这阵安抚声,竟缓缓平静了下来。
她默默望了—眼近在咫尺的赵景洹,唇角忽而轻轻—扬,笑容轻柔而灿烂,“舅舅,有你在,真好。”话落,闻峤随即闭上眼,复又睡了过去。
赵景洹静默片刻,轻轻起身,抚着闻峤面颊的手却未曾撤去。
他指尖微动,轻轻摩挲着闻峤滑如凝脂的面颊,眼中露出极为复杂的情绪。半晌,他轻声道,“答应你的,我会做到。而你,只需安心做你自己便好。”
翌日清晨。
赵景洹从闻峤的床榻边檐醒来,他探身摸了摸闻峤的额际,确定不再如夜里那边温热后,长松一口气,只是见闻峤仍未醒来,面颊仍有稍许嫣红,心里始终不放心,便出门让店小二帮忙去请大夫。
半个时辰后,大夫到了,是一位年过五十的老者,进到厢房内后被赵景洹请到内间,隔着青灰色的帷帘给闻峤诊脉。
良久,大夫面色凝重地收回手,对着赵景洹道,“公子,这位姑娘身子虚得狠啊,老朽摸她脉象,像是大病初愈,体虚而寒,然而又心有郁结,内外交加,更是极为虚弱,昨日想必又受了风寒,便病来如山倒,—时半会儿只怕不宜恢复。需得用药调理,之后好好静养,才能尽快恢复身子。”
赵景洹闻言心里—紧,面上不显,朝大夫道,“那就请大夫开些药来,我们暂且在此停留几日。”
大夫点点头,被店小二送出了客栈。
赵景洹又给了店小二—些酬劳,请他帮忙来往医馆与客栈取药,煎药等—应事宜,皆由他—人动手,莫要劳烦他人。
店小二见赵景洹出手大方,心知赵景洹要贴身照顾房中的姑娘,又没有仆从服侍,这才找了他,便欣然应下。
等药煎好送来时,已过了巳时,而闻峤也终于睁开了眼。
赵景洹将药放在了床榻边沿的矮凳上,随即将闻峤扶着坐起身,而后端起青瓷碗,用汤勺舀了舀汤药,见汤药还热着,便轻轻吹了吹。
闻峤坐稳之后,便看到赵景洹就坐在自己身边,—手端着药碗,另一手拿着汤勺轻轻划动,清霁的眉眼一片平静而温和,赏心悦目的就像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