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闻峤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方道,“那祖母——打算如何处置七王舅?”
“我暂时也不知,先等三司会审确定结果再说罢。”
说罢,见闻峤原本盈盈生辉的秋水瞳眸仿若失了神,面色也郁郁不欢,温太后叹了一口气,“峤儿,不是祖母不相信你,只是你涉世未深,不知人心。有些人算计起来,那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的,祖母是过来人,知道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信,而且祖母所做的决定,绝非一己之私,你要体谅皇祖母呀。”
闻峤没说话。
温太后又叹了口气,这时,芳颂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缓步而入,“小主子,参汤来了,还是温热的,小主子快些用了罢。”
温太后抬手招来芳颂,双手接过参汤后,从软塌上起身,越过矮几坐到了闻峤的身边,语气之中满是关怀,“峤儿,你身子不好,快些用参汤补补吧。”
闻峤并不想喝,然而望见温太后无奈而又带讨好的神情,心里却颇为难过,她的皇祖母不愿放过赵景洹,是为了她亲舅舅建德帝的帝位,对她,仍是一如既往的宠爱有加,视若掌上明珠的。
想着,闻峤终是缓缓张了口,喝下温太后亲自喂过来的参汤,咽下了温热的参汤后,闻峤看了一眼温太后的面色,斟酌着道,“皇祖母,那我——可否去看看七王舅?”
温太后动作一顿,见闻峤眼中是小心翼翼的希冀,不忍破坏她最后一点希望,只好点了点头,又舀起一勺参汤递过去,一边轻声道,“去罢,稍后我会让芳颂将令牌给你,你想去就去见罢。”
闻峤轻轻应了声,乖乖张口喝汤,没有再多话。
与此同时,太和殿内,礼部尚书奉上来的奏折中,还夹着一封令人意外的拜帖。
四周窗棂紧闭,只有大殿正门敞开的太和殿内,青铜三足瑞兽博山炉之上青烟袅袅,一阵阵略显厚重的香气缓缓蔓延开来。
建德帝赵景宸深深吸了一口气,方觉得精神了许多,眼神复又落在了手中的拜帖之上,望见拜帖之上‘欲娶安平县主为妻,求得君主允准’与‘定王权肃敬上’等字样,一时只觉头更痛了。
他放下手中拜帖,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帘轻抬,落在了此刻正立于大殿中央的几位大臣身上,声音轻缓,隐含一丝威仪,“众卿,齐国的这位定王,是何时进的京城?”
礼部尚书崔正元身着绯红朝服,上前一步道,“回皇上,我们并不知定王何时入的京,想必是微服而来,一路都未曾透露身份,所以我等无人知晓。只是昨日我们收到了这封拜帖,心知此事事关重大,便迅速呈上,交由皇上御断。”
建德帝蹙了蹙眉,又问,“他如今身在何处?”
礼部尚书崔正元道,“齐国定王送上拜帖之后,便前往了城北驿站,那里还有齐国的使者,静和公主成亲后,齐国的礼部尚书高建尚在京中,还在那驿站住着。”
这时,枢密使周衍见建德帝赵景宸不说话了,便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齐国的君主已年迈而衰弱,这位定王听闻年纪轻轻倒是有勇有谋,此番他孤身进京,想要求娶安平县主,想必是诚心而来,皇上何不遂了他的心愿,让他迎娶安平县主,以此来拉拢这位定王,或许还能窥探齐国的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