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颂闻言也不敢耽搁,立即转身去内间端来给温太后服用的阿胶参汤。
这参汤皆是御用的贡品,天下顶好的阿胶与长白山千年人参文火熬制而成,最是补人,温太后常年服用,是以年过半百仍御颜有术。
闻峤此刻哪里有喝汤的心思,这几日她辗转反侧,日思夜想的皆是尽快救出赵景洹,外加时常梦到上一世与权肃相处的经过,彻夜不得安眠,身子自然越来越差。
然而这些却是她无法向外人说的。
此刻,望着温太后关切的目光,闻峤回握温太后的手,低声道,“皇祖母莫急,峤儿的身子峤儿自己知道,我之所以这般着急入宫,是有要紧事想与皇祖母说。”
“峤儿。”
温太后道,“你想说的——可是与洹北王有关?”
闻峤见温太后开门见山,便也直言不讳道,“皇祖母想必猜到了,不错,孙儿此来,的确是为了七王舅一事。”
温太后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心里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无奈,然而闻峤毕竟是她心心念念疼爱了十五年的心头宝,便拉着闻峤的手往内殿而入,一边道,“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不过景洹此事事关重大,峤儿,你要原谅祖母不能如你的愿。”
闻峤一时没有说话,直到跟着温太后入了内间,稳稳当当的坐在了软塌上后,方缓缓道,“皇祖母,这件事我已经听父亲说过了。父亲说七王舅入狱是因为有人指证,可我同样也是人证,皇祖母为何不愿听我说几句就早早定了七王舅的罪呢?”
温太后却是无奈一笑,“你这傻孩子,当局者迷,你身为当局者,又被景洹亲自救下,对他先入为主,自然相信他,又怎会对他起疑心呢?”
“那皇祖母呢?”
闻峤忽然道,“皇祖母为何一定相信是七王舅派人掳劫的我,之后在救下我,做出一副救命恩人的假象?他如此费心费力,图什么?”
“图什么?”
温太后描着精致眼妆的瞳眸中翛然闪过一丝冷意,“自然是有利可图!你可知他用救下你的恩情,在我这儿讨了一个赏赐,那便是他的婚事他要自己做主!”
“这还仅仅是其一,因为救了你,又照顾有加,让我对他颇为改观,原还想着今后或许可以放他回自己的领地,以免日后生事,可此事一出,足可见他心机深沉,这样的人,我若放他回去,不是给景宸添乱,徒惹是非吗?”
闻峤听了这话,终于信了她父亲闻靖所说的那番话。
自古天家无亲情,赵景洹身为王爷,更是被皇帝与太后紧紧提防,生怕他有丝毫作乱的心思。就如此刻,即便他并没有犯错,而是被人陷害,却毫无辩解的机会就被下狱,或许,他们就等着这个机会,好找借口处置了赵景洹。
即便她有证据指出赵景洹是无辜的,他们或许也不会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