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州府府衙之时,秦庭并没有跟来,而是与叶一一起赶往了永州昌渡郡山野之处,那个藏着匪寇的窝点。
李缙虽是辞官回乡,但这伙贼寇所处的地方就在永州,甚至就在永州州府所在的郡县,原本就该他姓李的去解决。
然而在来昌渡郡的路上,谢 托人问过周边的百姓,他们听见有人询问匪寇一事,均是义愤填膺。
说那些拦路打劫的贼寇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猖狂。更甚者,还有人曾在起夜时撞见进院偷盗的人,那群贼寇还敢顶着巡街的官兵们视线,去往城中打家劫舍。
即便是为了维护李家官衙的面子,李景扬也要将这群无法无天的贼人尽数剿灭。可如今,距离事起已有数月,李缙都回来这么久了,他们为什么还没行动?
此时此刻,永州就像个巨大的污水池,所有的晦暗的、肮脏的,亦或者不可见人的密辛悉数汇集于此,实在不得不叫人多想。
谢 可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除了修造运河,若有机会,还要以永州为起点重新复辟科举令。此处乃李家老巢,最难拔除根系,可若是成了,对世家盘根的关系亦是极大的打击。
解决掉李缙这块顽疾,世家便如一盘散沙,任由他如何摆弄。
秦庭去了许久,在第三日傍晚的时候,才披着一身的风尘,从侧窗飞掠而来。
随之一起的,还有叶一。
不过叶一似乎并未察觉到他家家主大人进的是谢 的房间,脑袋刚要随着秦庭穿过窗棂,便被一股力道掼地往后一仰,“砰”的一声砸在了窗框之上。
他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影卫,光天化日之下被自己主子迎面砸了头,传出去还要不要混了!
秦庭却干净利落,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反手“啪”一下将窗关上了。
叶一:“……”
算了,好的影卫就是要唯主子马首是瞻。
二人去得隐蔽,只有谢 一人知道,自然不能走正门。可谢 也没想到他们回来得这么巧,巧到就在檀夏刚替他褪下里衣,准备入浴桶沐浴的时候。
迎面撞上,避无可避。
谢 整片胸膛裸露在外,下半身倒是没有堂而皇之地暴露,裹着一片大方巾。肌肤因常年不见日光而显得透白,如墨的长发盘在耳后,却因方才窗户开合之间吹进来的风散开来,垂在了腰侧。
视线引导之处,指向的是更为隐秘的地方。
谢 :“……”
他神色不变,继续往浴桶中走去:“劳驾,将另一侧的窗也关一下,有些凉。”
秦庭:“……”
秦庭:“遵命。”
这场猝不及防的“坦诚相见”,让两人都有些微妙的尴尬,谢 倒是只尴尬了一瞬,便毫无芥蒂地踏入浴桶之中,任温热的水将自己包裹起来。
秦庭也面色寻常,如他这般的人,即便是心中尴尬,也要好好隐藏起来,用另一种更为体面的情绪展露。
是故整个屋内,最为不自在的便属檀夏了。
她一手拢住谢 的长发,另一手握着一根通提玉白的发簪,一会望向秦庭,一会又低头看向已经在往自己身上浇水的谢 ,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好在秦庭及时解救了她。他主动接过檀夏的重任,边将谢 的长发束起来,边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没有谢 的吩咐,檀夏不敢私自听从旁人的命令。可眼下的谢 目不斜视,甚至捧起一汪水往自己脸上浇了浇。
秦庭俯身轻声道:“小殿下?”
“嗯?”谢 回眸,眼角与眉间有水珠滚落,似乎才听到似的,“哦,你下去吧。”
这一回身,动作不免有些大。谢 的侧脸险险擦过秦庭的唇角,如虫蚁爬过一般的触感。
谢 坦然待之,抬眼撞进秦庭略带幽深的瞳色之中,在背光之处,他发觉秦庭的肤色白得有些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