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前,南粤先帝久病成翳,为稳定政局,他将自己最爱的嫡公主嫁给了泊尓沁草原的可汗,七年后两国再次开战,我皇兄当年初登大宝,率军亲征泊尓沁,恪文公主以身殉夫,皇太后念及与我母亲的一母同胞之义,将年幼的我带回了南粤,为我封爵开府,却唯独没真正让我认祖归宗,我也就随了母家的老姓,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我一个流着蛮夷之血的人,就该随着我的母亲一道赴黄泉,为了活下来,我受尽了皇室宗族的冷眼……”
骁粤浸在水里的手微微一顿,触到了水底的碎砂石。
方裕物的声音清朗,仿佛所说之事事不关己:“所以我儿时从来未上过御书房,也没上过皇家校场练武,所幸我觅得良师,助我在第一次皇家围猎时击败了所有瞧不起我的人,十五岁我皮甲上阵,十七岁我平北疆,击溃大覃四十万大军,功盖全朝,封一品宗正神通候……”
骁粤忍不住看向他,方裕物放眼摇着扇,眼前的绿满山原:“自那以后,但凡谁敢违逆我半个字,我就把他们抓起来,割了他们的舌头再活埋,或剔骨扒皮喂野狗”他说着看向骁粤,笑道,“我可怕吗?”
骁粤只是看着他,默然不语。
“我能有争储的资格,从来不是因为以德服人,”方裕物道,“我从未改变,只是在你面前,我习惯了收起獠牙罢了。”
骁粤定定地看着他,眼波不自觉地闪,片刻后起身打算离开,结果不知为何事分神,踩在一块活动的鹅卵石上。
落日余晖下,金色的水花涌溅,水声哗哗。
方裕物就这样看着骁粤跌进了半人深的溪涧里。
他怔愣了半晌,看着骁粤浑身湿透地站在水中,赫然捧腹大笑。
骁粤黑着脸,抓起拳头大的石头砸向方裕物,怒喝:“方裕物!!”
方裕物旋身而起,石头砸空,坠落在石滩上。
齐德隆听到了动静跑来,站在土丘上,抓着树枝朝下望。
只见方裕物踩着溪边凸起的石头,朝水下的人伸出了手,骁粤一脸冷似寒霜,拉住方裕物的手,将人狠狠地拽下了水。
又是一阵水声隆咚,飞溅的水花折射刺眼的夕阳,险些晃瞎齐德隆的老花眼。
骁粤将人拖下水后,头也不回地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