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吴敬人缘极佳。我认为他卑躬屈膝、曲意奉承,失去读书人的气节,才能在短短几年结识那么多豪门世家。我太天真了。”
秦广摇头自嘲。
“后来我多次遭世家施压,是他给我解围。我还能指摘他什么,如果不是他左右逢源,不是靠酒桌上结识的、在我眼里是狐朋狗友的那些人,我怎能度过难关。他才是真正懂得隐忍的人。”
回忆起昔日优胜者,眼神仍是带着欣赏。
“那你们为何决裂?”余启江忽然回到主题。
“我看你似乎心怀愧疚啊。”李非见他哭泣,掏出自己怀里的手帕给他,“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吴敬的事吗?哦,对了,我帕子是新的,很干净。”
“唉,他人都走了,有些事有损他名声,不提也罢。”
因为秦广主管制书令,接触文案,官服上难免沾着些许墨水,他并不介意,囫囵用袖子把眼泪擦了,把帕子还给李非。
“谢谢你啊,你的帕子一定很贵,别被我弄脏了。”
“不客气。”李非把帕子收起,又叹口气,缓缓说:“吴敬也不愿意看到你这副样子,他把你当作至交好友,应当不会真正记恨你。而且一个喜欢垂钓,喜欢大自然的人,心胸必定是开阔的。你说吴敬擅长交际,那他的朋友一定很多,但他心里清楚,他真正的朋友,也许只有你一个。”
秦广闻言,神色忽然一亮,继而变得黯然。
是啊,吴敬把他最大的爱好只与他一人分享,如果没把他当做知己,还能是什么呢?
“你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我却看不出透。我愧对吴敬。”秦广的眼眶又红了。
黎原不动声色,默默聆听李非与秦广的对话,渐渐察觉李非的高明之处——
知道秦广在回避问题,于是先和秦广聊一些与吴敬的共同爱好,激起秦广的回忆,慢慢探索用词,看秦广的反应,看他是否吴敬的同性恋人。每过一段,余启江则正面问话。秦广再次回避时,李非则再次后退一点,跟他谈回忆和感情。
余启江唱黑脸,而李非唱白脸,不断推进和试探秦广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