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慢合上手里的文件夹,有些失神想,原来她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知道顾衍还活着了。她所说的伤害和再次伤害,又是指的什么?
桌子另一侧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端着水杯回来放到桌上,抬手客气示意:“沈警官,请喝水。”
沈晏凛木然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喉咙里涩得发苦。他有点僵硬地握着杯子沉默,心里的不安猜想越来越强烈,恍然间他意外瞟到对面人身后架子上关于反社会人格心理研究的文献,他盯着那封页走神儿看了片晌,低低出声:“谢医生——”
对方的态度端正配合:“您说。”
沈晏凛放下水杯,沉声道:“如果有一个连环杀人犯,在最后一起案件时警察抓到了「他」,可实际上这起案件并不是他作的,而是被抓住的那个凶手故意模仿他。之后几年时间里这个人再也没有作过案,他会是从此收手了吗?”
面前的人认真思索片刻后,摇头答:“我认为不会。这种人先天就没有共情力和同理心,根本不存在良心发现的可能,遇到您说的这种情况他们只会更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警察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觉得相比说收手,他们会在现实中更加正大光明甚至是狂热地关注这件事的各种细节,变本加厉享受这种隐秘的快感。”
沈晏凛静默深思着他的话,眼前的人又继续随意悠悠道:“说起来也巧,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最近,跟我探讨了和您刚好截然相反的问题。”
沈晏凛抬起脸。
“他问我,如果有一个人,故意去模仿一个知名的连环杀人狂去作案——比如江城的连环杀人案,这个人是出于什么心态?”
沈晏凛怔默数秒,低声答:“混淆视听。”
“那还是假设,假设江城连环案的那个高材生凶手,数年之后,他没有死,而是再次出现,并且以相同的手法再次作案,这又说明什么?”
他眼底倏然一凛,面前的人没有察觉,继续道:“这是不是说明,模仿可能是偶然,但他体内的基因本质,也是变态?”
沈晏凛慢慢靠进椅子里沉下眸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对方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话有点多,双手交叠在身前桌上歉意笑了下:“不好意思沈警官,最近这类文献看得有点上头,碰见您这种会亲身接触这类人群的职业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他不着声色淡淡道:“你的朋友想法很新奇。”
谢北淮笑了笑,解释道:“他是记者,什么都懂一点。以前他在江城的媒体工作,因为跟过江城连环杀人案,写出来几篇数据不错的深度报道,在圈子里小有名气。前几周他来找我探讨,我估计着是又要写稿子了。”
沈晏凛点了下头,漆黑眼底幽深莫测:“关于江城连环案的深度报道,我也很想拜读一下。你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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