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换上新窗纱,日光照进来,透着绮丽的薄红,像记忆里的某一幕。燕燕坐在窗下看书,缠枝海棠的花纹投映在书页上,淡淡如墨痕。看了一会儿,她扭头看向窗外,童年的自己穿着银红色的馥春罗裙,在树林里玩耍。
“妧妧,别动!”
身后有人紧张地叫了一声,她便僵住身子,只听弩机扳动,嗖的一声掠过头顶,她抬眸看去,一条青翠欲滴的小蛇被钉在了树干上,尖尖的脑袋和泛红的尾梢不甘心地扭曲着。
“啊!”她吓得头皮发麻,连连后退,撞上一人结实的胸膛。
“妧妧别怕,它已经死了。”十六岁的少年比她高得多,伸手按住她的肩,袖口的金绣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转身抬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撇了撇嘴,道:“飞卿,不许叫我妧妧。”
少年笑容温暖,乌亮的眼眸里映着小小的她,道:“知道了,姑姑。”
“夫人,要备轿去九鲤湖么?”淇雪走进来,打断了她的旧梦。
燕燕怔了怔,才发现自己伏在案上睡了一觉,看看架子上的自鸣钟,已近午时了。
淇雪见她神色懒懒的,道:“要是不想去,婢子就叫人去回了花千户。”
燕燕道:“算了罢,闲着也是闲着。”
却说这一早,景玉在账房帮父亲对账,听下人说舅舅来了,便走到前厅来拜见。
一名皮肤白皙,眉眼细长的年轻人穿着青闪缎的圆领袍,正和祝夫人坐在厅上吃茶叙话,便是计平之了。
见景玉来了,计平之抬眸打量一番,笑道:“景玉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上回见你还是你外公过寿的时候,一晃眼这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