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一族身上流淌着汉人的血液,更是受到追捧。清公子可能不知,我们草原上流传着一句话——骏马跑,熊鹰飞。勇士出征掠羊牛,娶妻当娶苏和女。”
娶妻当娶苏和女……
无清心想,这便是苏和一族挣不脱、逃不掉的宿命。
“我看着身旁的阿姐们,接二连三地远离家乡。有的思乡情切,几年后因忧愁客死异乡;有的因着距离遥远,终生不得回。年纪尚小时的我,便下定决心,定要同这宿命争一争,斗一斗。”
无清往手心里哈着气,“所以你便偷跑出来,到了凉州。”
苏和月点点头,“时运不济,没想到我前脚刚进凉州,后脚他们便追来了,还是慧觉大师助我躲过追捕,赠予我假人皮做成的疤痕。”
“慧觉大师曾言,面虽无颜,心更明镜。”
无清深觉在慧山寺跟随师父十余载,仿佛白过,冥冥之中总有人将他们的师徒情分继续加深。
伴随着苏和月诉说完她的身世,车厢内唯一的光亮——火折子,彻底熄灭了。
那寒意霎时顺着无清的足底,迅速向上攀沿,爬至五脏六腑,一点点将他的余温消弭殆尽。
困意朝他席卷而来,无清昏睡前耳边一直回响着苏和月诚恳的致歉声,还有她的一句保证:“公子放心,我以草原居次的名义发誓——只要我活着,定会拼死护住公子性命,来弥补我的过错。”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一行人已来至荒漠最深处的客栈。
领头的名为乌质秋,他跳下马,对车厢恭敬地用匈奴语说道:“居次,夜色已深,还请您在此歇息。”
无清被野蛮地从车厢里扛出来,他依稀看到乌质秋的长相,与青禾制衣坊新招的活计一模一样。
原来,这伙子匈奴人早就算计好了。
无清真真是懊恼自己大意了。
这伙子匈奴人很是小心谨慎。即便在客栈留宿,也是轮流值夜,小心提防凉州方向来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