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连摇头,酒后的轻蔑不及掩饰:“顶个屁用!”
郝义三眉头骤紧,却未失态。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啜饮一小口。
滚烫茶水入喉,带来一丝清明,再抬眼时,目光沉静如井,声音低沉清晰,字字穿透寂静:
“枭哥,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枪炮能杀人,可书本,能诛心啊!”
他放下杯,目光如炬:“杀一个敌人,不过添一具尸首!可诛了心……”
语速放缓:“才能让千千万万的人,知道该往哪里走,该为什么活,该跟谁斗!”
他视线锐利地扫过唐枭腰间。
那里,一支锃亮、枪套半开、露出乌黑枪柄的勃朗宁,沉默彰显着力量和权势。
郝义三声音带着冷讽:“大哥,你说这世道,明明前有狼后有虎,可奉军、直军、国民军……南方的革命党,为何总在打来打去?今天王二麻子和张三结盟,明天张三又和李四去打王二麻子……他们究竟在忙活些啥呢?”
这问题像一桶冰水,兜头浇在唐枭酒气翻腾的头顶!
郭松龄临刑前那双解脱的眼睛;
南口月台上,被自己马克沁“突突”扫倒的兄弟,血泊中绝望不解的哭嚎;
大连关东军司令部里,日本人恭敬笑容下骨子里的倨傲算计……
无数混乱、血腥、屈辱的画面碎片,瞬间如钝刀一般撕裂脑海!
唐枭张了张嘴,喉咙像被铁钳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酒意化作铅块压胃,疲惫如潮涌四肢,深藏的恐惧迷茫如凶兽撕扯神经。
“……我不知道……”
好半晌,四个字才艰难地从他喉咙里挤出,声音微弱,却抽空了他所有力气。
眼神空洞,失焦地望着雕花房梁,只有一片茫然的白。
崩溃般的无力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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