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宿确乎听不明白.”
这话最开始时底气十足,可才开口便急转直下,一直到最后明白二字时。
想起了什么的陈宿便是语气萎靡了下去。
见他还在嘴硬,杜鸢叹了口气道:
“你身后的人都多的站不下了,你居然还来贫道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凡称天子者,皆应以造福天下万民为先,如此方可尊真龙天子四字!”
杜鸢目光扫过陈宿身后无数冤魂,声音渐冷:
“可你,你这手上沾满百姓之血的东西,怎么敢说这话的?”
从听见自己身后站的人都多的站不下了起,陈宿等人就是只感觉心头发毛不停,背后寒风不止。
虽然没有人回头,可他们的眼神全都不停的向着身后看去。
既怕又想的找着那些多到站不下的‘人’。
等听到杜鸢最后一声叱问喝出。
他们之中胆子小的更是直接一个腿软的跪在了地上。
就连陈宿亦是被说的连连后退。
慌忙回头,见眼中无‘人’,又是面红耳赤的对着杜鸢喊道:
“王朝更迭之际,纵观历朝太祖,哪个手上不是鲜血累累?又有哪个脚下不是枯骨万千?为何他们做得,我就做不得?”
杜鸢冷哼一声:
“这问题,难道你自己当真不知道吗!?”
一声爆喝之下,那所谓仙人赐给陈宿的玉佩当即应声炸裂,化作烟气四散而去。
陈宿也在这一刻被吓的当场瘫倒。
同一时间,那捏天上白云为玉的老者当即心头一跳,继而脸色大变——陈宿出事了!
杜鸢则是举起那根烧了半截的木棍对着陈宿骂道:
“天下大乱,自当有雄主起于四野,匡扶天下,重建社稷。这是还百姓一个太平的无奈之举,而非借故妄动刀兵,残害苍生。”
“在看看你,你究竟是无可奈何的不慎波及,还是为了所谓王图霸业故意而为?!”
陈宿被说的面目羞红至极。
但还是不愿承认,毕竟承认了,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得急急说道: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我能怎么办?我只是寒门!我没有贵戚的血,我没有门阀的名!”
“我想要成就胸中大业,我就只能出此下策,不然我拿什么去和别人争?”
说到最后,陈宿更是厮声喊道:
“我若当了皇帝,我会百倍,千倍的还之于民,我会让天下人人安居乐业,路不拾遗!”
“我今日犯下这般大错求的都只是这个而已!”
“你说,我那里错了?!是忍一时之害好在日后还天下之人万世太平?还是为妇人之仁冷眼坐视山河日破?”
“你堂堂仙人难道看不出如今这世道错了,而且错的滑天下之大稽吗?!”
见他依旧泯顽不灵,杜鸢愈发摇头,继而对着他一字一句道:
“出身寒门不是你害命的由头,王图霸业更不是你饮血的幌子!”
陈宿闻言依旧硬着脖子怒目而视。
随之便听见了杜鸢的那句:
“百姓的命是当下的命,不是你‘日后补偿’的筹码!我问你,你身后的西南父老,他们看得到你那个所谓的‘万世太平’吗?”
杜鸢已然提着那根木棍走上前来,见状周遭部将无一人胆敢上前阻拦。
全都骇然瘫倒,继而不停叩首求饶。
事到如今,帮着做了那般孽障事情的他们那里还看不清,这是仙人前来问罪了!
杜鸢边走边朝着他道:
“你说世道错了?这世道的确错了!也因此,贫道才特意赶来。可世道再错,也错不过把残害当手段、把贪念当大业的你!”
陈宿不敢再听,他害怕自己那点遮羞布被杜鸢彻底撕烂。
故而直接大叫着拔出了那把据说万年石髓打造的宝剑。
嘶吼着砍向杜鸢,可随着金光一闪,这石头做的玩意当即是折断而去。
陈宿本人亦是被反弹巨力带倒在地。端的是狼狈不堪!
至此,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的杜鸢方才几乎咬出来的道了最后一句:
“你错就错在——从一开始,你要的就不是天下太平,你要的只是你自己坐在那把龙椅上!”
很多事情,你不能看他怎么说,你要看他怎么做!
陈宿这儿就是如此。
他说着是取一时之害,为此后的万世太平铺路。
听着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无可奈何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