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之战后,所有明军顿时为之胆寒,包括辽镇、宣府、山西、登莱在内的数万勤王大军蜂拥逃至临清,再不敢出城一步,唯恐野外浪战,招致全师覆灭的厄运。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地坐视清军左右两翼军马裹挟着无数劫掠所得,大摇大摆地先后出关。
当去年八月,新华陆军从返回的移民船队获悉这些信息后,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清军入关的部队规模并不大,满洲八旗为核心的“真夷”在一万八千至两万左右,蒙古八旗、汉军八旗以及包衣、奴仆约四万余,总兵力在六万上下。
而且,这些兵马还分左右两翼,仅在聚歼宣大边军时,才进行过一次合营,随后便分作十余股,乃至数十股,抄掠京畿、河北,扫荡山东北部。
但凡有一镇明军“认真”作战,也不至于让清虏这般猖獗无度。
更可笑的是,清虏在抢掠数月后,裹挟着数十万被掳大明百姓和无数的牲畜、资财,队伍绵延数十里之长,夹杂着大量车架、辎重,机动能力早已丧失,但各路勤王明军仍不敢上前邀战,相隔十余里的位置相伴而行,最后将对方“恭送出境”。
至于,向大明官提供武器,加强明军的军事力量,也被证明并不怎么靠谱。
在十余年时间里,新华先后卖给大明火炮两百四十余门,燧发火枪三千五百余支,但依旧是无法扭转明清双方之间的军事实力对比。
辽南镇黄龙部不仅装备了近七百多支新华火枪和十余门轻型陆战火炮,结果海州一战,竟然全军覆没,连主帅黄龙的脑袋也被砍了去。
要知道,黄龙所部那支四百余人的火器营还是新华人派出教官,亲自训练了数月之久,但在海州之战中,也没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这番情形,不免让新华陆军高层也犯了嘀咕。
难道,还真是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于是,陆军便抽调了三个步兵连和一个炮兵连运往大明,除了加强新华在辽海地区的影响力外,还有就是实地“考较”一番清军的真实战力,为将来的大陆攻略,先摸一个底。
经过近代化军事训练的新华陆军,到底是否具有战胜处于巅峰时期的大清八旗的能力。
此番春季例行军演,陆军部还专门针对大股八旗骑兵来袭的情形进行模拟演练。
事前,所有的演习规划都制定的非常详尽和周到,甚至为了增加骑兵突袭的规模,还移文东平县地方政府,要求新安周边十余个村屯、拓殖点出动数百武装民兵前来配合。
结果,这场演习的场面简直一团糟,根本无法入目,攻守双方的表现堪称业余,皆未能达成预期目的。
一念至此,莫天海早上还有的几分好心情瞬间消散。
他转头看向身后一名满脸胡须的男子,问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若是在相同数量兵力的情况下,我新华军与清军孰胜孰败?”
“呃……”那名男子沉吟片刻,然后恭敬地答道:“相同兵力的情况下,那自然是新华军能获胜。”
“是吗?”莫天海眼神逼视着对方,“王崇贵,你可是亲身经历过巨鹿之战的大明官军,你说这话时可是出于本心?”
“……”王崇贵眼神躲闪着,脸上露出一丝慌乱,“回大人的话,新华军铳炮犀利,训练有素,若是据坚垒而守之,即使数倍的清虏袭来,也必为新华军所败。”
“若是野外阵战呢?”
“野外阵战,当胜负难料……”
“胜负难料?”莫天海直直地看着他,半响没有说话。
“其实,你心里大概很想说,野战的情况下,我新华军应该不敌清军八旗。”
正当王崇贵被盯得惴惴不安时,便听到莫天海喟然一叹,然后就点破了他心中所想。
“大人,新华军主要是兵力太过单薄,而且未有大规模骑兵,无法遮护两翼,也不能哨探清军虚实,故而在野外布阵交锋,难免会……会稍居下风。”王崇贵连忙补充说道。
“那你觉得我们补上了兵力劣势和骑兵规模的短板后,便能与清军正面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