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排长很快就锁定了目标,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因为常年劳作练就了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汗水把单薄的粗布褂子紧紧贴在胸膛上。
他小心翼翼递上汗津津的“良民证”,赔着笑脸:“老总,俺是进城给俺娘抓药的,她病得厉害……”
麻脸排长根本没看那纸片,三角眼在李二柱鼓胀的胸肌和胳膊上溜了一圈,嘴角一撇:“你!出来!”
李二柱心头猛地一沉:“老总,俺真有急事,俺娘等着药救命……”
“少废话!”麻脸排长不耐烦地一挥手,身后晋绥军士兵立刻一拉枪栓,一副随时可以把李二柱开枪击毙的架势。
“看你这样就是扛枪吃粮的好料!带走!”麻脸排长捏了捏李二柱的肌肉,就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
两个士兵立刻上前扭住李二柱的胳膊,李二柱急了,拼命挣扎:“老总!行行好!放俺过去吧!药!俺娘还等着俺的救命药!”
挣扎中,他怀里一个油纸包掉在地上,几味草药散落出来。
“抓药?”麻脸排长一脚踩在草药上,用力碾了碾,脸上露出残忍的快意,“老子给你抓副‘报效国家’的猛药!”
话音未落,他抡起枪托,狠狠砸在李二柱的后脑勺上!
李二柱眼前一黑,闷哼一声,软软地瘫倒。
士兵们像拖麻袋一样把他拖向旁边一辆铁栅栏囚车,囚车里,已经塞了十几个面如死灰、眼神麻木的青壮,像待宰的牲口挤在一起。
一个穿着绸衫的商人看不过眼,壮着胆子开口:“老总,这……这有点过了吧?他是去抓药的……”
麻脸排长猛地转头,枪口直接顶在商人瘦削的胸口:“过?再啰嗦,连你一起抓!司令长官有令,非常时期,宁抓错一千,不放过一个!懂不懂?”
商人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哪还敢再争辩?
排队的人群噤若寒蝉,死一般寂静,一个个把脑袋缩成鹌鹑一般,只希望壮丁不要抓到自己头上。
只有囚车铁栏后偶尔传出压抑的呜咽,让这宁静的清晨变得烦躁又压抑。
7月的一个深夜,吕梁山深处的王家洼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