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来者放下碗碟后又拿过薄毯来披到庆云身上。
庆云不耐烦地睁开眼,一见是南乡,倦容顿消,如沐春风,“怎还不睡?”
屋内无人,南乡沏茶,“表哥不也没有睡,”说着,挪步到他身旁坐下。
庆云清醒过来,理了理桌上书卷,“还有些事。”
南乡说,“晏河城遭遇天灾,让表哥操劳了。”
庆云睡意消去,舀了几勺甜羹填肚,缄默了会,想着晏河城重创且与九殊交战在即,放下碗碟的一刻开口说,“是遇到了件难事,还要暂时送你到别处,待事情过了再接你回来。”
然而这一回,不比之前,南乡听了,面无表情。
庆云说,“还让重山与霖儿陪着你,不会很久。”
南乡默默起身,将庆云身侧的矮桌挪开了些,自挨近庆云坐,接着,背对他缓缓躺下身来,蜷成一团枕着他膝盖。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倒叫庆云不知所措了,他当然不想推开她,而接受也就意味着答应她留下。
两人安宁地停顿许久,庆云一手搭在她肩上,柔情款款地低唤,“南乡……”
南乡不应也不动,一双哀愁的眼眸空洞而又笃定。
“南乡,别这样,你安全,我方能安心,”庆云的声音万般无奈,犹如哀求。
“南乡不想走了,”她说朱唇轻启,却是镇定。
庆云怔怔难言,再是理性也有些动容,“最后一回了。”
南乡摇了摇头。
对着南乡坚韧起来,庆云有些无奈,一遍遍抚摸她发丝,不忍又别无他法。
南乡扯着他衣衫一角,小声而又坚决地说,“不论表哥怎样想,南乡决定了。”
庆云说,“北境勇士进入中原,晏河城里会很危险。”
南乡突然侧过身,正视庆云,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从今往后,南乡打算和表哥同生共死。”
此言一说出口,南乡庄严郑重,庆云震惊失言。
“南乡,”他脸上即惊喜又深情,抓着她手,激动地咽住了喉。
南乡还是那副寡淡的面孔,悠悠地,注视庆云,眼角渐渐落下一滴泪,长情深流。
庆云再多看她一眼便是要泪目,瞥向别处,强颜轻松。
南乡缓缓坐起身,扑进庆云怀中,环抱住他身。
庆云再不能拒绝,情之所至,也抱紧了她,如同比性命更珍爱的至宝失而复得,不时低头亲吻,情绪崩溃得不能自控。
南乡细语,“表哥要答应南乡,此生再不分离。”
至此,庆云再顾不得其他,奋力点头,重诺相许,堪比誓言。
“南乡,我不会叫你有一点损伤的,”庆云是对她说,更是对自己发下大愿。
而南乡蒙住他嘴,却说,“表哥弄错了,南乡要的是同生共死。”
庆云无论如何应不下口。
南乡坐直了身,慢慢凑近他脸庞,红唇微动,下一刻便是忘记所以的唇齿交融。
王庭府邸外的黑夜更深了一轮,而天地之间,这一间暖室内,演绎着一出激烈的春心悸动,在晏河城的废墟上,闪烁艳光,烈焰成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