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紧张,此刻霖儿才回缓过神来,浑身战栗,心有余悸。
庆云安慰说,“这里很安全。”
霖儿口里颤颤地说,“我大哥哥,君侯,还有兰成夫人……”
庆云握住他手打断他话,“我必查清楚了。”
霖儿还欲言,楚梦瞧着他精神恍惚便引他至偏房,给了些安神药丸,亲自照料。
煮上的水才刚沸,重山已经带着大夫进来。
庆云至床边轻唤了几声南乡,不见她反应,叮嘱大夫动作轻微些,自己在旁看着。
大夫号过脉,诊断说有小产征兆。
庆云问,“可能保胎?”
有旁的侍女在场,大夫犹豫着不肯断言,只说尽力而为。说完,从随身药盒里取了枚丸药给南乡服下,因见庆云守在床前不离半步,便退到外间。
又过片刻,主殿的侍女绛吟进来。
绛吟是自南乡走后才入的王庭府邸,因她敢言也单纯,侍奉庆云便将庆云看作亲属,不似别的侍女凡事唯唯诺诺只知遵命,几番接触,庆云念她一片赤子之心,便留她做了贴身侍女。
而今绛吟不识南乡,见她占着庆云的床榻,庆云不能休息,便提议让南乡移居别处,由大夫照料。
庆云素日里都是待下温和,此刻却冷冷回应,“本公子会照料。”
绛吟心疼庆云,说,“既是安胎,想必耗时长久,公子总不能一直自己照顾吧。”
庆云说,“本公子看护到她生育为止。”
绛吟不曾见过庆云公子这般急切,怏怏退了出去后,问重山说,“那女子是谁?竟叫公子比待楚梦夫人都走心。”
重山暗笑,“好眼力,可惜你不知这王庭府邸里从前旧事。”
绛吟疑说,“难道,这女子肚子里怀的是庆云公子的骨肉?”
“那倒不是,”重山摇头。
绛吟疑心更甚,“既不是,公子还紧张得和他自己的孩子似的。”
“可不是嘛,”重山苦笑,“不是他的妻儿,可比妻儿还宝贵着呢。”
绛吟自叹,“以为公子是性情淡薄的冷面人,待楚梦夫人算是好的了,没想到竟还有这样柔情的时候。”
重山说,“以后,有你瞠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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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乡不省人事,庆云不肯合眼。庆云不歇,主殿内无人敢休息,连不当值的侍女都过来应侯差事。
服下药才一个时辰,南乡非但不见好,流的血却是越来越多了,而她也疼得醒过来,小腹绞痛得冷汗淋漓,蜷起身,咬紧了唇。
大夫瞧了无奈摇头,回禀庆云说,“夫人腹中的胎儿已落下,还是请接生婆来做小产的准备。”
南乡也隐约听到这话,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庆云一面宽慰她说无事,一面让大夫去准备。
南乡痛得愈发厉害,她也知道了大约胎儿不保,又想着顾渚凶多吉少,万念俱灰之际脑中更是一片空白,神思停滞,唯有手掌紧握着庆云,死死抓着,宛如惊涛骇浪里抓着一截求生的浮木。
庆云干脆坐到床榻上,形如与她同受。
接生婆进来后,掀开被褥一看,忙让庆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