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冉知县以城外灾民甚众急需救济为由,曾向城内百姓借粮,约好了待朝廷的赈灾粮拨了下来,便会还与城内百姓。
不曾想,之后百般推辞、千方理由,却让淳朴的百姓捐出了为数不多的过冬粮食,如今县城里的好多户人家,靠着借粮度日,甚至因此出了人命。被那陈姓汉子一语揭破老底,冉知县更是惊得吓破了胆。初来乍到的冉知县,瘫坐在堂木下,衙门外的欢呼声将他唤回神来。
一顶红色的轿子落在了鄄城县衙前,百姓们鼓着掌迎接这位曾经的父母官苏主簿。
三个月前,苏主簿任鄄城知县,掌一县之军政大权,县内百姓安居乐业,少有奸人犯案。不知是何缘由,好官做着做着竟是被降了一级,成了那无甚实权的主簿,遂以患病为由,鲜少露面了。
今日,鄄城县百姓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见到了自己的老父母官,心中有了底气,纷纷向着他控诉着堂上知县的罪行。
苏主簿或是因久不出门而脸色有些苍白,鬓角的白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老了许多。县里的老人们见状,不少人偷偷抹着泪水。
苏主簿安抚了身边争相诉苦的百姓,之后步入县衙,他看见堂内的林韬先是一愣,而后向堂上一拜:“下官苏卿亭拜见冉知县。”
堂上的冉知县顿时慌了神,他早就听说自己这个前任的威名,如今背地里的好事败露,慌不择言道:“苏主簿今日过堂,所为何事?”
主簿不动声色,“下官乃县内主簿,听闻县内发生一起大案,特来旁听。”
冉知县强作镇定,“如此也好。来人呐,请主簿入座。”
“谢知县。”
傲立于堂上的辛家少年,数次握紧的拳头终是松开。林韬观察到这个细节,同他一般站了起来,冷冷道:“既然苏主簿到场,便该由主簿主审此案,冉知县还是避一避的好。”
林韬的声音很大,大到足以让衙门外的百姓们听见。眼见形势急转直下,朝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一去不回,冉知县在一片喊打声中被人搀扶着退去了后堂。
苏主簿坐堂,再次升堂,再次威武。陈仇的几番供词下,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衙门内外随之几声惊呼,天色也渐渐放晴。
苏主簿坐在堂上久久不语,良久后将陈仇押回牢内静候发落,扶了扶惊堂木,苦笑道:“想我苏卿亭一世清明,到老来为了荣华富贵,舍去女儿嫁给那世家公子。却害得鄄城百姓受此等贪官之祸。当是枉读圣贤,愧对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