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染三姑堂

淳于长一边劈刀进攻,一边向两个卫士使了个眼色。两个卫士心领神会,将赵飞燕、中年管事,押在后边的隐蔽处。

张放步步紧逼,手中的宝剑刺上划下,与淳于长的短刀相搏相击,发出铿锵的响声。二人打了数十回合,难决雌雄。

东耳房内,贺岩倒背被捆的双臂,从门缝窥视院内的动静。燕赤凤背靠一个焚香长方石板案几,不住地上下划蹭捆绑双臂的绳索,脸上沁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看守燕、贺的两个卫士各持兵刃,警惕地藏在东耳房北侧的独柳后边。

张放愈战愈勇,挥剑自如,击得淳于长节节败退,倒移着脚步,缩至院心。殊不知淳于长故意装作力不从心的招架之势,暗地里却在积蓄力量,等待反击时机。他大声吼道:“弟兄们!快来!”

后宫卫士们急速地从经堂内跃出,手持兵刃,准备迎战。

“来人!”张放的喊声没落,就见隐伏在堂门内两厢的卫士们手持兵器,纷纷跃入院心。

藏在独柳后面的两名后宫卫士,不敢擅自离开岗位,万分警惕地守卫着东耳房。

张放仍然追刺淳于长。双方卫士们拼命厮杀。杀声、喊声、兵刃器械撞击声回荡在整个南山。

有的卫士身挂重彩,鲜血淋漓,但仍然奋战。有的卫士倒在血泊之中,顷刻毙命。伤的、残的、死的卫士们,已经分不出是哪一方的了。

淳于长已彻头彻尾地领教了张放的击剑招数,更为明显地察觉到张放的双臂力量已尽,他开始反击,挥刀如雨。张放退到古槐树旁,挥剑迎击。

淳于长忽然后闪一步,又迅速地扬刀向前,大有力劈华山之势。张放一看不好,一个箭步跳到古槐树后边。只听“咔嚓”一声,淳于长的那把短柄佩刀深深地切入古槐树主干上。他用力过猛,刀刃几乎全部没入树干内,连抽数次,均未抽出。

张放一看时机已到,立即从腰中取出捆身索,“唰啦啦”一声,抛向淳于长,一个玉带缠腰,就像一条长蛇在淳于长的腰中飞快地连绕了三圈,紧紧地扣住。淳于长大吃一惊,从未见过张放还有这般武器,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张放立刻从槐树后边跳出来,右手持剑,左手握住捆身索的套柄,用力一拽,险些将淳于长拽倒。淳于长急得鼻梁上冒出汗珠,因为他的佩刀还未抽出,只好手松佩刀于树内,只身随捆身索踉踉跄跄地移步过来。张放力胆倍增,他左腿绷,右腿弓。以右脚尖为轴心,左手拉住捆身索,牵动淳于长飞快地绕了一个大圆圈。

淳于长脑子里不住地琢磨应付张放的办法。他有目的地随着捆身索再次回到古槐树下,两眼直盯卡在树干内的佩刀。他心一横,伸出右手,紧紧地抓住刀柄,狠狠地一抽,“唰”的一声,佩刀完好地离开树干。

“哎呀,不好!”张放用尽平生力气,挥动左臂,不断地拽拉捆身索,直拉得淳于长围绕着张放滑了一圈又一圈,弄得淳于长不得还手。

淳于长等待张放的臂力耗尽,捆身索终于松了下来,他手举佩刀,“咔嚓”一声,砍断索链。张放“咕咚”一声,险些磕碰到树上。但他动作敏捷,甩掉索柄,急速跃起,躲到槐树后面。

淳于长抖落腰中的残断索链,只见衣服已经破碎,腰间青一道紫一道,鲜血渗出。他又气又羞,两眼喷着怒火,面带杀机。心想: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今天如果饶了你,明天我就可能做你的刀下之鬼。他手握佩刀,亦步亦趋地走向张放。

双方的卫士们早已停战,注视眼前的打斗场面,人人手里捏着一把汗,担心各自主子的安危。

沉默,整个南山都沉默下来了。

东耳房内,燕赤凤已经划开绑绳,放松了一下双臂,走到贺岩身后,很顺利地给他松了绑。

“怎么办?”贺岩小声问道。

燕赤凤并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门缝边,向外张望了一下,先是看到淳于长手持佩刀砍断捆身索,抖落腰中的残断索链,后又仔细察看房门,好一会儿工夫才看清这门外面用铁皮包着木质门扉,门鼻上扣锁着一把黄铜大锁。

燕赤凤站起身,两腿微屈,双目微闭,嘴唇紧紧闭拢,慢慢抬起右臂,吸气,运气,圆睁虎目,猛地朝门扇戳击,“哧啦”一声,内侧木板绽开一个圆孔,外侧铁皮现出一圈凹痕。他使的这招是神力金刚功。燕赤凤锐意在胸,再次运气,巧使金刚功,“嚓!嚓!嚓!”连戳三指,这中食两个手指头就像剑尖一样,刺向门扉,“嗵”的一声,一下子将门扉外边的铁皮穿透了。而后,他又朝门扉亮孔四周猛踢了三脚,“咣!咣!咣!”这扇门立即爆开一个圆洞。燕赤凤面对贺岩说道:“快出去!”

贺岩飞身离屋。燕赤凤紧紧尾随,跃入院心。

那两个看守听到响声后,手持兵刃,快步跑到门前,厉声吼道:“不许动!”

两位壮士岂能听这两个卫士的话,更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燕赤凤马上站到其中一个卫士面前,并向贺岩递了个眼色,贺岩已明白他的意图,立即跃步到另一个卫士身边。

燕赤凤手指两个卫士,厉声道:“放下兵刃,给你们一条活路!”

“少啰唆,看刀!”一卫士手持短刀,砍向燕赤凤。燕赤凤迅速猫腰躲闪。

他们双双开战。只见燕赤凤飞起右腿,一脚将一卫士踢倒在地,他纵身扑上去,左手死死地握住卫士拿刀的右手腕,右手像老虎钳子一般掐住卫士的咽喉。只听那卫士“哎哟”一声,松开了短刀。燕赤凤双手提起卫士,急步走向东耳房门前,朝着爆开的门洞扔了进去。那卫士连挂带摔,疼得嗷嗷乱叫。

贺岩已收拾了另一卫士。他拾起兵刃,大声吼道:

“滚进东耳房,饶你一条狗命!”

卫士一看刀落敌手,再打斗的话,肯定要丧命的。他悄悄地走到东耳房门前,猫腰看了看:洞口太小,爆开的铁皮就像锯齿一样,不免有些胆怯。

贺岩一看卫士犹豫不前,随即踢了一脚,那卫士叫了一声:“哎哟!我的妈呀!”疼痛声未止,人已被踢入屋内。

这时,燕赤凤将短刀挂在腰间,双手抱来一块二百多斤的大石头,堵住门扉洞口。

随后,燕赤凤拍了拍手上的土,抽出短刀,同贺岩奔向古槐树。

古槐树下,张放大汗淋漓,处在节节败退之际,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他只好一边用剑迎击淳于长,一边围绕着古槐树躲闪。淳于长累得满头大汗,只是比张放的力量充实一些,一直处于主动地位。

“看刀!”燕赤凤厉声吼道。

“看刀!”贺岩亦大声喊道。

淳于长回头一看,是燕赤凤、贺岩冲了过来,他马上放弃张放,挥刀迎击燕、贺,心想,手下的两个看守真是废物!

燕、贺两人手握短刀,挥飞如雨,寒光逼人。

淳于长顿觉力不从心,心中暗暗赞佩眼前两位壮士。

张放一看助手已到,精神重振,挥剑如风,直逼淳于长。

淳于长边战边退,被燕、贺、张追逼到后院的一座七级宝塔前。

他们由塔前战到塔后。淳于长挥刀迎战,只见燕、贺砍杀,不知张放去向。

塔后有一个天然洞穴。淳于长欲钻洞内,只觉洞口处寒气逼人,两条腿冷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犹豫了一下,转身以刀迎击燕、贺。“吧叽”一声,淳于长往前一趴,来了个“狗啃泥”,佩刀甩得老远,两条小腿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原来是张放从洞内钻出,两手突然拉拽住淳于长的一双脚脖子。

张放刚刚举剑,只听燕赤凤大声喝道:“住手!”

张放收回宝剑,燕赤凤走了过来。

张放从自己的腰中取出捆绳,麻利地捆绑了淳于长。

贺岩拾起那把短柄佩刀,交给了张放。张放心想:这就是物证,回朝向皇上奏明此事,看皇上如何发落,于是他把佩刀插入腰间束带内。

贺岩面对张、燕说道:“张侍中、燕贤弟!你们押着淳于长先走,我去后面找飞燕。”

“快去快回,我们在山下等候!”燕赤凤嘱咐道。

张、燕押着淳于长走向堂门外。

未央宫的卫士押着后宫的卫士们尾随在后。

贺岩先到东耳房门前,搬开石头,露出门洞,高声叫道:“滚出来!”

后宫的两个看守卫士狼狈不堪地钻出来,头也没回,径直奔向被押的同伙行列。

贺岩进入正殿大门,来到经堂内,只见香烟袅袅。原来是中年管事站在供台旁边,飞燕跪在拜垫上,两人垂头默默祈祷。贺岩恭敬地低首说道:

“师父!淳于长已被绑获,让飞燕赶紧去皇宫吧!”

中年管事睁眼看他,微微点头。

飞燕站起身来,眼含热泪,转向管事施礼道:

“师父!多蒙您的一片好心,飞燕来日报答!”

“飞燕!你们快赶路吧,祝你们一路平安!”

贺岩、飞燕告别了中年管事,快步追出堂门……</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