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染三姑堂

门外又传来小翠的呼叫声:“夫人!夫人!”

“哎!知道了……”许孊一面答应,一面抓紧帮助淳于长系好玉带。而后快步走至门前,打开门闩,一看是许皇后站在门外,窘迫万分:

“妹妹……啊……皇后……你,你怎么深夜来了?”

“我有急事。”许皇后目不斜视地随许孊走进室内。

“参见皇后!”淳于长施跪拜大礼,不敢正视许皇后。

“平身!”许皇后已坐在桌案前,“淳于卫尉,我料你准在这儿。”

淳于长站起身,不好意思地说:“皇后!您,您子夜亲赴侯府,一定有什么事吧?”

“今儿个整整一天,皇上携张放去骊山射猎,傍晚才回宫。披香博士淖方成告诉我,张放为了讨好皇上,从皇上身上索取了龙凤璧锁,交给了骊山行宫的舞女赵飞燕。据说,张放已同阳阿公主商量好,明天赵飞燕来皇宫。哼!一个舞女也想来这三宫六院卖弄风骚!”许皇后怒容满面,欠起玉体,瞅着窗外。

“皇后!您的意思……”淳于长心里猜测许皇后的主意。

“刚才刘辅大人找我,认为赵飞燕入宫,途经贺家村,那儿人多眼杂,很不安全,她一定绕道南山,避开村庄。”许皇后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一双晶亮的眼珠左右旋转,似乎在捕捉赵飞燕的身影。而后,她突然转过身体,背靠窗口,面朝淳于长命令道:“淳于卫尉!”

“末将在!”

“我命你带领五十名卫士,明天清晨,持兵刃,乘快骑,赶至南山,藏伏在密林处,拿获赵飞燕以及她的所有跟随!”

“皇后,拿获之后,对赵飞燕等人如何处置?”

许皇后思索片刻,道:“将赵飞燕发配给那里的隐士修行,其他人全部处死,以免后患!”

“妹妹,你……”许孊有些担心,唯恐将事闹大,引起麻烦。

“不用你管!”许皇后制止了许孊。她继续嘱咐道:“淳于卫尉,此事不得走漏半点风声,本宫的声誉全在你的手中。”

“请皇后放心,我淳于长愿为您肝脑涂地!”淳于长躬身握拳,以表忠心。

“好,一言为定!”许皇后从袍裙内取出短柄佩刀,递给对方。

“谢皇后!”淳于长接过佩刀,转身离开许孊的寝室。

想到这里,淳于长不由得吸了口凉气,摸了摸腰间悬挂的那把短柄佩刀,似乎耳边不断地响起许皇后的声音:“发配赵飞燕去修行!”但他又对龙凤璧锁生疑,唯恐将来落个凌轹君王之罪!于是,他语调突然缓和下来,对管事道:“管事,你既然认识赵飞燕,就应该收留她才是。”

“你应该向我说明白,她究竟犯了什么法,你们这样委屈她?”中年管事质问道。

淳于长看了看赵飞燕,察觉到她的双臂仍被捆绑,似有歉疚地说:

“哎!怎么能这样对待赵飞燕呢?来人!”

一卫士携刀躬身道:“在!”

“快快将赵飞燕松绑。”

“是!”那卫士走至赵飞燕背后,解绳松绑。

“姑娘,受惊了!”淳于长走到赵飞燕跟前,抖动了一下龙凤璧锁道,“这个,还了你。”说完,将龙凤璧锁交还赵飞燕。

“多谢!”飞燕屈身施礼。

“赵飞燕,你本是阳阿公主的舞女,何必去皇宫受管束呢?依我良言相劝,你倒不如返回骊山行宫,一来与你的亲人团聚,二来也免得惹起更大的苦恼。”淳于长苦口婆心地劝慰。

“淳于卫尉,这非小女子擅自愿为,实乃圣命,我赵飞燕万万不敢违抗。”飞燕语气仍很坚定。

“何去何从,望姑娘三思。”淳于长虽然嘴巴上劝别人,但自己的心里却不知怎样才能放平,因为一方是许皇后,而另一方是皇上,如果站对了位置,迎来的将是锦绣前程,否则将坠入万丈渊壑。一时间,他踌躇不定。

“咚!咚!咚!”堂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接着,又是一阵人喊马叫声:“开门开门!快开门!”

淳于长不愧是将门之子,立即意识到这是不祥之兆,他沉着果断,迅速部署兵力,面对正殿里的卫士们,大声命令道:“不许慌,马上分散隐蔽!”

卫士们呼啦一下,均已隐蔽到房门后面。

中年管事大惊失色,不知所措,又连连说道:“祸哉!祸哉!”遂转身对赵飞燕善意地说:“姑娘,快躲躲吧!”

赵飞燕看了看正殿外边,只见淳于长手持佩刀,走出正殿。她回身安慰道:“师父,不要怕,他们肯定是冲我来的,有什么风险,由我一人承担,决不连累您。”

淳于长来到正殿门外,看了看三姑堂的东侧耳房,只见两扇门板虚掩着,一个黄铜大锁挂在门鼻上,但没上锁,他又看了看那棵古槐树,树干上捆绑着燕赤凤、贺岩,两个卫士手握短刀,押在他俩身后,等待淳于长的指令。

这时,堂门外的敲门声、咒骂声、嘈杂声不绝于耳。

淳于长不慌不忙地走到古槐树前,面对两个卫士命令道:

“你二人迅速将这两个贼寇关押在东耳房内!”

“是!”两个卫士分头解开燕、贺两人被拴在树上的绳子,但没有解开捆绑他们双臂的绳索,厉声道:“快走!”

淳于长返回正殿,又看到赵飞燕和中年管事紧紧地站在一起。他脸上立即布满阴云:“赵飞燕,你不要执迷不悟。”

淳于长早已按捺不住,但仍作最大的忍耐,转向中年管事:“管事,赶快取发刀来!”

“给飞燕削发?”中年女子惊愕地问了一句。

“正是!”

沉默,反抗的沉默。

堂门外一阵击门声和叫骂声打破沉寂。

“老女人!你到底动不动手?”淳于长勃然大怒。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中年管事气愤难抑。

“溺小仁而养大仇。也罢!”淳于长心一横,吼道,“来人!”

只见两个卫士从后边蹿出来。

“把老女人、赵飞燕捆上!”淳于长已从刀鞘内抽出短刀。

“是!”两个卫士手拿绳索,快步走向中年管事、赵飞燕。

“住手!”经堂内回荡起一个男人的吼声。

淳于长回头一看,原来是侍中张放,手持一把镶金嵌宝的宝剑,额上汗珠滚滚,不必细问,张放是受皇上之命,赶来救赵飞燕的。他藐视地看了看张放,喝道:“张放!你来干什么?”

“淳于长,你是明知故问。”

“张放,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要在此大动干戈。”

“你如果惧怕皮肉吃苦、丧命断身,那么最好不要同皇上对抗。”

“张放,你不能仗主欺人过甚,满朝文武,何人不晓你张放,处处讨好皇上?”

“淳于长!”张放因对方讥讽自己,马上反驳道,“你有何脸面挖苦他人,满朝文武谁人不知你淳于长,上靠太后,下靠皇后,凌文欺武,蛮横朝野?!”

“好!”淳于长气得咬牙切齿,手指对方斥责道,“你胆敢如此中伤老子,可别怪我淳于长不客气,看刀!”急速迈出一个箭步,伸臂挥刀。

张放早有提防,顺手搭剑回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