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简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他率先下车,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宋和平拎着自己的背囊下车,无声地跟在司机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坑洼不平、枝杈横生的废弃果园。
夜空中繁星点点,但月光被云层遮挡,能见度很低。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野狗的吠叫,以及更远方、从西利亚方向随风飘来的、低沉的闷响——那绝非雷鸣,而是重炮的轰鸣或剧烈的爆炸。
走了大约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一点摇曳的微弱光亮,像是一盏防风煤油灯。
那是一间极其简陋、几乎快要倒塌的土坯农舍。
司机走到门前,有节奏地敲了敲门——先是两下快的,然后是三下慢的。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另一张眼神警惕的东欧面孔出现,他手里握着一把短管突击步枪。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司机和宋和平,尤其是宋和平的脸,然后侧身让出通道,低声道:“快进来!”
农舍内部狭小昏暗,煤油灯是唯一的光源,映照出几张粗糙的木椅和一张破桌子。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和尘土的味道。
除了开门的男子,屋里还有两人,都是典型的东欧壮汉体格,他们正沉默地检查着桌上摊开的几套西利亚政府军士兵的陈旧制服和几支保养状况一般的AK-74步枪,旁边还放着几个备用弹匣和手榴弹。
“换衣服。你的护照和所有个人物品,装进这个包里。”
接宋和平来的司机用生硬的英语命令道,递给宋和平一套散发着霉味和汗味的西利亚政府军士兵服,又扔过来一个旧的军用帆布背包。
宋和平本想跟解释跟自己直接说俄语可以了,自己能听懂。
但转念一想,也许在这种地方说俄语并不安全。
于是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脱下自己的便装,换上了那套不合身且粗糙的军服。
他将自己的背囊里的重要物品取出,妥善地放入那个军用帆布包,并将自己的背囊留在农舍角落。
“听着。”
刚才开门那个像是小头目的男子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对宋和平说,语气显得异常严肃。
“我们会开车送你到边境检查站附近,那里会有人接应你。最近边境极其紧张,1515的渗透小组、反对派的狙击手,甚至还有不明势力的雇佣兵都在活动。检查站盘查得也非常严,随时可能开枪。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保持绝对镇定,跟紧我们的人,不要有多余动作,不要说话。过了检查站,才算真正进入西利亚。之后会换车,有人送你去大马士革。明白?”
“OK。”
宋和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拿起分配给他的那支AK-74,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机和弹匣,然后将帆布包背好。
再次上路的时候,他们换乘了一辆更加不起眼、满是尘土和凹痕的丰田海拉克斯皮卡。
宋和平和两名俄国特工挤在后排,另一人开车,小头目坐在副驾。
车厢里弥漫着汽油和一股馊了的羊肉味。
皮卡颠簸着驶上通往边境的主要公路——贝鲁特-大马士革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