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看见的那个穿着秦汉皇袍的不会就是阎罗王吧?
“是。方才的是掌管十殿冥府的轮转王。”看着阮连溪听见这话顿时高兴起来的样子,祝余好笑说,“看见冥府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方才还好轮转王提前感应到了你的气息跟我说你在偷看,否则,阴阳井开了,你一个在芭蕉树底下的生魂,一定会被吸走魂魄带到冥府去的。”
“芭蕉…芭蕉树有什么吗?”
“芭蕉属阴,不太干净,你不知道吗?”
阮连溪赶紧上下摸摸自己,害怕自己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祝余见状笑说,“放心,我帮你看过,没有什么事。”
阮连溪这才放下了心,对祝余的崇拜之情挡都挡不住,“祝掌柜,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竟然认得地狱里的人!你真的只是修仙的吗?你确定不是什么厉害的神仙吗?”
“当然不是。”祝余摇头笑了笑,“就是大罗金仙有时也会贪口腹之欲,我只是个开客栈的修仙人,蒙各路仙家神明抬爱,他们觉得我做的菜好吃,光顾我的客栈,所以我才侥幸认得那么多人,知道一些事罢了。”
这不跟武侠剧里那些传播小道消息的江湖客栈是差不多的吗,果然自古知道八卦多的都是客栈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啊,就算是成仙了成鬼了,也免不了俗。
阮连溪感慨,想了想,又问说,“祝掌柜,你知道,姜夫人这次是怎么回事吗?”
祝余没有直接回她,而是反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听过覆水难收的故事吗?”
“嗯,听过听过。”她读书的时候好歹算个传说中的学霸,考她成语故事,她还是能说得上来的。
阮连溪不迭点头,“这典故好像是说在汉朝时候,有个叫朱买臣的人,家境贫寒,在他四十多岁,他老婆受不了家里穷,就要跟他离婚,然后等朱买臣几年以后做了官,她又要求复婚,朱买臣把一瓢水泼在地上,对她说,如果她能把泼出去的水一滴不漏的装回来,就和她复婚,但那明显不可能,于是朱买臣的妻子就羞愧去了,覆水难收的典故就流传下来。”
其实她第一次读这个故事时,就觉得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值得推敲。
首先的一点是朱买臣四十多岁他老婆不跟他了。女子的青春多宝贵,如果真的是嫌弃他家穷,但凡心里有点数的女人,都不会这么晚才提出来离婚;
其次她记得书上有记载,朱买臣的妻子再嫁的是有钱人家,朱买臣做的官也并不是什么官阶高的,一个芝麻小官而已,汉朝时候重农轻商的政令并不明显体现出来,所以朱买臣的官儿并不比陶渊明的五斗米县令高到哪儿去,他老婆有什么好稀罕的,既然不稀罕,又怎么会想跟他复合。
所以她觉得这个故事十有八·九是哪个不要脸的男人捏造出来,嘲笑女人的,为的就是警告她们不要对丈夫不忠,让她们恪守妇道。
“我与你听说的故事版本倒不同。”祝余转身望着那完全碎掉的陶罐,叹息说,“我听说的覆水难收的故事,最先是说姜子牙的。不过内容也大同小异,说是他的妻子嫌弃他贫穷,所以弃他而去,在姜子牙被封赏以后,又重新去找他,被他用泼出去的水羞辱一番后,自觉没脸见人,所以跳河自杀了。”
说完,她抬头对她轻道,“阮姑娘,这个故事的可信度,你认为有几分?”
“说实在话,我一分都不信。”阮连溪摸着心口,觉得自己有点儿生气。
如果她没有经历过穿越的这次经历,肯定会以为这故事说的是对的,但偏偏问题在于,她经历了以后,看见了一个不同于电视和小说里歌颂的、自私的姜子牙,以及一个为人和善又任劳任怨的姜夫人,实在是不相信这什么故事说的,姜夫人嫌贫爱富,弃他而去之类的话。
祝余叹息说,“不错,这故事是假的,是姜子牙将糟糠之妻赶走以后,怕后人诟病他,所以让人编写出来杜撰的。其实在他被封赏后,他就另娶了新妇,只偷偷派人回去接回了三个儿子,只留下他的原配夫人和女儿穷困潦倒的在家乡。姜夫人起先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接走,甚至她连自己丈夫富贵了都不知道,在儿子无故失踪以后,她带着幼小的女儿沿街乞讨搜罗儿子的下落,后来女儿饥寒交迫而死,她走投无路卖身给人做奴隶,没想到买她的就是给姜子牙的仆人,旧人见面,原本是该叙旧的,姜夫人一见他就哭诉说他们的女儿死了,但姜子牙一见她,就打翻了洗脚水,泼到她身上,派人将她撵了出去。而当时有几个人在场看着,他怕自己的形象败落,于是派人将这些事刻在竹简上,流传下来。”
“千百年来,人们口口相传,都记得姜子牙是如何神机妙算帮西周灭亡商朝的,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对待妻女的。”
祝余一席话说得阮连溪眼里冒火,恨不得把姜子牙给宰了,“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我刚刚就在他的汤里下毒,毒死他个王八蛋!”
祝余笑道,“这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辞,阮姑娘你们不是十分尊崇姜子牙么,如何我不见阮姑娘你脸上有质疑之色?”
“什么尊崇,都是瞎编的。姜子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好像是因为唐朝谁写的封神演义的原因,然后电视剧之类的把他神话了而已,其实他真的几斤几两谁知道呢,而且他又不是我偶像,他怎么样和我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