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仨也很懂事,什么都没问,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云雁还给他倒了杯水,宽慰的冲他笑了笑,云立德心里五味杂陈。
半晌,连氏在跳动的火光中微微抬起眼,叹息似的问,“大晚上不睡觉,一直看着我干啥?”
“……”云立德倏的坐直,屁股下那个小板凳承受不住他小山般身躯,‘嘎吱’摇晃了一下,行将散架,“我……我又让你受委屈了,我明儿去跟爹娘说……”
“说啥?”连氏无奈的看着他,一双杏眼在朦胧的灯光下平添了温柔的愁色,不经意间在他五大三粗的心弦上拨了下。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嘴角弯出个苦笑,“咱心里都清楚是咋回事,爹一把年纪了,真要一点儿不顾他的脸面?秀儿还是没出门子的大姑娘,能真看着她让押进衙门,咋说我也是瞧着她长大的……还有大哥,眼下马上马就要秋考了,你说……”
连氏摇头,长长的叹声,“咱能啥都不管不顾么?摊上这些,除了吃了个哑巴亏还能咋样?这么些年,不都过来了么……”
云立德无言以对,连氏这些话句句都是在为他老云家着想,可句句又像软刀子一样不轻不重的戳在他胸口上,戳的他心一揪一揪的。
“算了吧,你也别老想着了,早些歇下,明儿还得干活儿。”连氏语气淡淡的,收起盛针线的簸箕,倾身吹灭了油灯,“睡吧。”
屋里一黑,月光从穿过半敞的窗子,落下薄薄似霜的一层。
云立德窝在小椅子上,久久未动,不知在出哪门子的神,又过了片刻,连氏轻轻的翻了身,在黑暗柔声细语倒,“我就是有些担心往后……要不,等秋收忙活完,咱就……搬出去单过吧。”
这一波套路是云雀手把手教的,以退为进,声东击西,先让她家便宜老子充满愧疚,进而再提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让他开不了口,更忍不下心拒绝。
虽然套路老实憨厚的亲爹好像有那么点儿不太像话,云雀偏过头,朝同样没睡着的云雁笑了笑,她的眼睛很亮,在黑暗里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