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几个男人用健壮的身躯一下一下撞击着大门,动静大得整栋筒子楼都能听见。可惜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出来帮忙,不然那是自寻死路。

杜娟看着抵在房门前的木板凳被撞得倒在了地上,连忙握着菜刀后退几步。

随着螺丝钉唰地一下崩裂,木板门瞬间倒下。几个身高马大的男人立在她面前,杜娟苍白了脸,这时厨房里飘来不合时宜的菜香味。

“哟,我就说有人在呢!闻闻这香味,那小子有口福啊”,男人贪恋猥琐的眼神不停在杜娟身上打量,杜娟哪怕一身素衣也掩盖不了精致的五官,“你们确定是他老娘?不是他什么小情人?”

“嘿哟,杜姐姐怎么拿菜刀招呼我们?我们串门一趟不容易,这肚子也饿了,要不给兄弟们来点儿饭?看你这儿板凳都是缺胳膊少腿儿的,你就坐在哥们大腿上,成不成啊?”

小小的屋子飘荡着男人猥琐的笑声。

杜娟不敢菜刀离手,一点点往后挪动。“你们别过来”。

男人们一点都不惧她这幅装腔作势的样子,明明是个娇美人,怕得发抖,还在硬撑,让他们忍不住生起。几个男人换了眼色。

其中一个秃头男人率先走近,吓得杜娟往后踉跄一步。他两手一抬,“娇姐姐,我们没坏心,就一起吃个饭。”

杜娟拿着菜刀在空气里挥舞了一下,喊道,“你们给我走开!”

秃头男人面露不耐,“艹,死娘们,别给你点脸,你不要脸。把刀放下,让哥几个乐呵乐呵,往事就一笔勾销。”

说完,毫不畏惧地朝她走来,简直就吃稳了她不会真的用刀砍人。

杜娟额头的汗水不停流下,打湿了头发,她死死咬住嘴唇,转身对着窗口跳下。

砰——

几个男人一惊,从窗口看下去,就见杜娟从三楼跳下,跳进了垃圾堆里。“赶紧追!别让她跑了!”

杜娟摔扭了脚,整个大脑充血,涨得生疼。她咬紧牙关,从一条小路一瘸一拐地逃跑了。

夜幕已深,华肆行找到杜娟的时候,她坐靠在泥泞的墙角里,差点在寒冬中睡了过去,身上都覆盖了一层白雪,可惜这雪是脏的,闻起来有股旧筒子楼道里肮脏的味道。

华肆行的脸冷得跟寒霜一样,杜娟感觉到有冰块轻拍自己冰冷的脸颊,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笑了一下,声音哑哑的,“儿子,你回来啦?家,我没守住,对不起啊。”

“没事,你别睡。”华肆行说了几个字后没有再开口,两手把她抱起。

华肆行身上穿着比她还单薄的棉衣,凛冬已至,他像是浑然不觉冷意,每一个脚步都显得无比沉重,和黑夜融为一体。

杜娟被安置在了司南家里,也是一栋小破楼。她的腿扭伤得很严重,一段时间里不能行走,华肆行白日都在照顾她,似乎把她看得很紧,怕她再出什么事。

杜娟好歹是心安了一点。某一天晚上,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华肆行不在,只有司南在屋里呼呼大睡,她焦心不已。

门这时咔吱一声开启。

杜娟连忙走了上去,华肆行看起来很清醒,只是身上有着浓烈劣质啤酒的味道。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去给他打了一盆洗脸水。华肆行接过热毛巾后擦了擦脸,就睡下了。

紧接着杜娟发现,华肆行每晚都是如此。白天照顾她,晚上就不见人影,几乎二十四小时没有休息。

这样过去半个月后,司南有一天买菜回来,对着杜娟激动道,“娟姨,当初欺负你的那群人被人蒙着头打了,被揍得可惨了!骂得最凶的那个人还摔断了腿,前天晚上大冬天的也没人发现,听说已经成了个跛子。哈哈,真是活该!”

杜娟笑而不语,心里却皱起眉头。当晚,华肆行没有再出去。

她还记得前天晚上华肆行回来的时候,外套上沾满了鲜血,看着骇人极了。脱下后一看,胳膊上长长一道二十厘米的血口子,里面的血肉都掀了出来,脸上、腿上也有大大小小青紫的蹭伤、刮伤,似乎之前参与过激烈的搏斗。

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整个人的心都被冬天冻得麻木了。

她只能心疼地给他包扎。

杜娟找到他,问道,“那些人……是你做的吗?”

她至今都忘不掉儿子满带凶狠的眼神,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给她造成了极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