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尤的表情适时地严肃起来。
沈慈此刻已恢复如常,微微自讽道:“公子好生厉害,竟已将秦家的底摸得一清二楚了。”
话到此处,静夜中传来一阵痛苦的啜泣声,紧接着是呜呜咽咽的低喃:“我的儿啊……”
“我没病!……”
“老头子,你给我吃药做什么?……”
许尤竖耳倾听,很快辨别出这并非普通的梦呓,此人精神或许已不正常。
沈慈叹气,“你听到了…若不是为了秦大娘,他程叡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才懒得管。”
许尤看着她,嘴角含笑,总算露出了一丝称得上温柔的神情。
沈慈脸一红,忙道:“真的,我没骗你,他自做他的县令公子去,谁稀罕巴结他。”
许尤不置可否,继续说道:“依我对束之的了解,他并非是寡恩薄情之辈。”
他神色淡然看她一眼,手一松,独自起了身。
沈慈也乖乖跟着起身,不发一语。
许尤道:“姑娘贵姓?”
“姓沈,单名一个…慈字。”
许尤闻言一怔,道:“原来是沈姑娘…在下许尤。”
天色已很晚,前因后果既已弄清,他便无意在此逗留。
只是…
回头见她双颊泛红,满是羞愧与不安,他想了想,说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句话我觉得十分有道理,不知道沈姑娘可曾听过?”
沈慈不明所以,但仍是点了点头,“听过。”
许尤又一笑,“三年前,益阳侯为了激励将士,亲自披挂上阵,于前线督战,不幸误中埋伏,被侯爷(东山侯)的人马所俘虏。因侯爷远在朔阳郡,当时的主将遂八百里加急派遣将士传递消息,询问侯爷要如何处置。结果,就在这短短几日的时间里,益阳侯的人马就摸索清楚了他的关押之处,甚至连守备换岗的情况也打探得一清二楚,随后派出死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益阳侯带了回来,顺道俘了一个副将…整个过程之顺利,如同出入无人之境。”
沈慈心里一动,若有所悟。
许尤道:“沈姑娘可惜不是男儿身,要是再多些飞檐走壁的工夫,益阳侯的死士可就要让贤了。”
沈慈乐了,“你是说?”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沈姑娘很有觉悟啊…”
沈慈忽然一笑,懂了,要是将她送进衙门,就是只许州官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