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他多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一波大浪将自己拍到姐姐的身边,这种近在咫尺的绝望,快要将他逼疯了。

“姐姐!姐姐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姐姐啊!”他拼命划动双臂企图冲破河水的阻力,泪水不断地往外涌,落入身侧的洪水里,很快便消失不见。

老天爷,你是在玩我吗?

为什么要让我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和磨难?

千错万错都是我徐琰一人的错,若是要偿命,也轮不到别人!如果非要用生命来终结徐家上下的怨恨,那个人——只能是我!

“姐!”

指尖够到了梅丫的衣角,徐琰用力拉扯,很快就将她拉了过来。

一路游下早已将他的力气耗费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又拖着个比自己高大的人,爬上岸时几乎将他所剩不多的力气全部耗尽了。

梅丫吃了太多的水,已经彻底昏迷过去,徐琰探出两指摸了摸她的颈动脉,在感知还有微弱的搏动之后,立马解开她的衣衫,开始做心肺复苏。

“噗——”

按到第八下的时候,梅丫张嘴将肺部的积水给吐了出来,呼吸道通畅之后,她的生命体征开始逐渐恢复正常。

“琰儿?”梅丫一睁开双眼便见到徐琰正跪坐在自己的身旁,头发凌乱不堪,浑身上下都已湿透,瘦小且又单薄在身子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其他,正在剧烈颤抖。

她虽然清醒过来,可脑袋依然沉重得紧,刚想起身将徐琰搂在怀里,不料对方先她一步扑了过来,将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胸膛,放声大哭起来。

梅丫鼻头泛酸,虚弱无力地将他环住,颤声道:“谢谢你,琰儿。”

听了她的致谢,徐琰哭得愈发伤心起来。

姐弟俩被大水冲出了好几里之远,待气力恢复几成之后,两人适才沿着荒凉的山路回到家。

杨氏得知此事之后,整个人都呆愣在当下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徐琰以为娘亲要哭出来,可杨氏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表情木讷无感,仿佛听了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灶棚,提了一桶水倒入锅中,准备给两个孩子烧点热水泡个澡,免得受寒。

然而她刚迈入灶棚,整个人便瘫软在地,直到徐琰过去扶她起身的时候,她才反手将儿子搂入怀中,眼泪再也包不住,哭声震天。

梅丫自小便跟着杨氏吃苦受累,身子骨较弱,今日遭此一劫,两个时辰不到就开始高热不退。

家里没有药草,杨氏只能不间断地给女儿更换湿毛巾,让她不至于太过难受。

这样烧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得赶快请个郎中开点退烧的药。

只是那座木桥被毁,通行甚难。

可是梅丫的病刻不容缓。无可奈何之下,徐琰和杨氏只得临时去后山砍了棵树,随即将树干锯成两段,用藤条绑好搭在溪涧上,其宽度和承重能力刚好够一个小孩通行。

徐琰去村里请大夫开了两贴药送回家后,他便赶去了春华镇。

和徐家的这笔账,是时候清一清了。

·

雨停之后,万物都青绿了不少。徐之洲这会儿坐正在后院的池子旁给里面的鱼儿投食,嘴里轻声哼唱着小曲儿,心情大好。

按照笙儿的计划,他派了两个人去徐琰门前将那座木桥给锯了,眼下正发大水,只要徐琰从那桥上走过,必死无疑。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二人顺利地完成了任务。据他们所描述,回来的途中正巧碰到徐琰往家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