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没有说话,但我明显能感受到他在瞪我,莫名其妙的。
正准备再问些什么的时候,白衣男子的动作陡然变得杀气重重,白纱袭来,那尖锐的破空之声附耳而过,鬓间碎发堪堪削下一缕。
我愣了愣,反手一掌,毫不留情地劈向他的腰侧。
这一掌,我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白衣男子所站的地方草皮掀起,草屑如针,白色布帛应声而裂,鲜红的血喷薄。
然而他攻势不撤,眼中是一片冷寂,手中不知道何时握上了一把匕首,不偏不倚送进了我的心脏。
“漪儿!”荀初云的咆哮撕心裂肺。
我没什么感觉,就连这心脏处插进了匕首也毫无知觉。
是毫无知觉的。
浑身麻痹,这异常的源头便是胸口的匕首。
我侧脸看向同样没在我手下讨到便宜的白衣男子,还是想狗血地问问这位大哥,我们到底有什么冤仇。
谁知道,他垂下的宽袖甩出的几根银针快过我的动作,深深地打入我的周身大穴,不仅动动不了,连话也说不了了。
鹤唳的风声停住,没来由地加重呼吸,我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垂落,头顶碎成无数片的晚霞交错,飘落的草屑悠悠扬扬,轻轻地落在发间。
“噗!”铁锈的味道上涌,终于喷出喉咙,呛进鼻腔。
铃子怕我受伤,所以给了我北倾无念的武功。可我还是栽了,栽在了一个从头到尾一个屁都没放过的怪人手里。
其实,他的这一刀并不算致命,但是他封住我的周身大穴,让我只能躺在地上,默默地流血,一直流到死……
真的是很变态。
吃力地转动眼珠,我隐约看到正往我这里爬过来的荀初云,那一副要死的表情看得我是在心累。
又吃力地闭上眼睛。
我又不是为谁而死,谁都不需要对此心怀歉疚。
那白衣男子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场生离死别的大戏。
山坡那边又想起了隆隆的马蹄声。
这一次不是零星分布,而是千军万马。
异国服饰的马上英雄们渐渐靠近。
“哒哒!哒哒——!”
我能感觉到那实在的颤动,耳朵里已经被马蹄声填满。
我要是能动,应该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跟着白衣人玩儿光明磊落了?比毒药比炸药我谁都不怕!
一股微苦的气息临近,我想立马睁开看看,但,这慢动作都费了我大半力气。
那白衣男子也撑不住倒地上了。
暗淡的天光里,那金色的面具有些松动,琥珀色的眼眸迷离冷郁,看着我有万种的思绪,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活该!
我真是想仰天长笑,被制服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淡淡地看着他。
“睡吧。”
面上被盖住一层白纱,风送来一阵呓语。
我皱了皱眉,这人神经病吧?我这一闭眼可不就是睡了嘛!用不着他强调。
但事实上,我也确实没有什么精神再继续支撑了。沉沉压下的眼皮无法抗拒,在此之前,我瞥到白纱外的白衣男子安详地闭上了眼,眉头舒展,好眠正酣。
一切归于平静,黑暗里的一切都是安静的。
我……不,荀竹漪应该是死了。
故事落下帷幕。
远在百里外的皇宫,驿站快马加鞭呈上一方木盒。
四四方方的木盒绡纹朴素,黄铜锁头也掉了漆,看上去就像是路边一钱一车的地摊货,没什么稀奇。
懂行的人却能一眼瞧出这价值千金的沉香木。
以沉香木雕成盒子,那,里面的东西该是怎样的价值连城啊!
“这是什么?”
龙承翊头也不抬,手上的朱砂笔挥得飞快,未有停顿。
“回禀皇上,这是恒王妃之前寄存在驿站之物,未曾言明,只是交代下官交给皇上。”
闻言,龙承翊抬头给邱公公一个眼神。
邱公公心领神会,立马接过,查验无毒之后,打开盒子,里面只是放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儿。
龙承翊和邱公公对视一眼,彼此心中有数。
“皇上,不如让奴才将这药丸交由太医令……”
“不必了。”龙承翊没有等邱公公说完,直接拿起盒中的药丸吞下,连水都没有含下一口。
由谁来查验都没什么分别了。
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龙承翊轻笑一声,为自己的无所畏惧,也为荀竹漪的行事古怪,也不只那女子能否尽早归朝……
“报!边疆八百里加急,荀将军有事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