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钧终于开了口:“我”
尖锐高亢的警笛声骤然响起,与此同时卧室内的余杭也搀扶着卢国义走了出来,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瞬间被这横插进来的两杆子打断。
喻柏舟无力的往沙发上一瘫,气得只想挠墙。
最可恨的是,其中始作俑者之一余杭同志,居然还是一副“你为啥那么凶狠的盯着我”“我做错了啥”的无辜表情。
喻柏舟调动了面部所有的肌肉,费力的朝重新沉默下来的司钧勾出了一个堪称“狰狞”的微笑。
全完了。
“你好,我们是云城市公安局的。”一个清亮的男声突然响起。
喻柏舟循声转过头去,下巴抵着沙发靠背半死不活的上下打量着率先走进来的这个人。
这人一身警服,衣领微微开着,可能是因为天气过于闷热的原因,最上边的扣子他并没有扣紧,肤色偏白,整个人都像是一团洋溢着的青春,眼睛很亮,虽然面上还是一派严肃认真,可是喻柏舟却总有一种他仿佛下一秒就会笑出来的错觉。
于是他想:哦,原来是个小刑警啊。
之所以这么称呼他,是因为这个人实在是过于细皮嫩肉了,甚至已经不符合“刑警”的这一称呼了。
这种细皮嫩肉不光体现在他的外表上,甚至从他的气质上,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都明晃晃的写着“嫩”字。
太嫩了,而且还有点二,估计是要出事。
果然,喻柏舟才刚想到这,那个格外“嫩”的小刑警就仿佛是要验证喻柏舟的想法正确一样的朝余杭问道:“你好,请问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押着你走?”
看来此人不光是“二”,就连脑子八成也是被人摔过。
此话一出,石化成雕像的绝不只有余杭一个人,余杭一向是个善于做场面功夫的人,虽然在喻柏舟面前都是怎么混蛋怎么来,但是因为自小家教严格的原因,他所表露在外面的一切都是彬彬有礼,滴水不露的。
可惜,你再有礼也没用,人家没礼。
喻柏舟看大戏一样的注视着余杭脸上的假笑变成了真正的愤怒,但是他却还不能发作,只能使劲裹着他那张“人模狗样”的皮,摇了摇头:“不是我。”
喻柏舟拍着沙发狂笑,刚笑了两声就突然听见一个男声响起:“余杭?怎么是你?”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它像一个炸雷一样的将喻柏舟劈在了那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只剩下喻柏舟突然清晰起来的心跳声,他难以置信的站起身来,一眼就在沈可的身边望见了那个人。
那绝对是个英俊的男人,端端正正的站在门口,身上的警服虽然还算得上熨帖,但却已经不再平整了,不过喻柏舟知道,这绝对是因为他太过忙碌没时间打理自己的原因,本就深邃的双眼皮因为太过疲惫又多了几层褶皱,他的倦意已经难以被主人所压抑住,几乎是堂而皇之的向外显露着。
是穆山远。
穆山远皱眉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喻柏舟周身的血液都已经涌进了他那不甚灵光的脑袋里去了,他麻木的站在原地,似乎连呼吸都成了负担,除了转身逃跑之外,就再没有了其他的想法。
余杭几步上前蹿到了穆山远面前,他先是张开双臂给了穆山远一个结实的拥抱,然后便拉着他的手热情道:“好巧,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余杭跟穆山远的身形差不多,如今在他眼前一杵,直接是把他的视线遮挡了个严严实实,这欲盖弥彰的行为简直是不能再明显了。
穆山远轻轻拨开挡在他面前的余杭,冷冷的望向喻柏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语气里却是带着几分讥讽与冷峻。
喻柏舟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本来牢牢钉在地上的双脚突然有了动作,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几步,他没想到,事过多年,穆山远对他的怨恨还是没有消失,甚至反倒是有增无减。
心中突然泛起的那点酸涩才刚冒出了个头转眼之间就被喻柏舟生生压了下去,他僵硬的站在原地,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身上的黑色衬衫映的他本就较他人白皙的皮肤在此刻像是一张一触即破的白纸,他闭了闭眼,半天才说:“还好。”
“很好。”穆山远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话刚说完,他就转过身去不再去看喻柏舟,他朝余杭身边的卢国义道:“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从头到尾,除了那几句出于礼貌的寒暄之外,穆山远就再也没有看过喻柏舟一眼,他仿佛是将喻柏舟当成了一团冷冰冰的空气,不光不想触碰,甚至不想走近。
而喻柏舟也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直到他们押送着卢国义走出别墅,喻柏舟才被手腕上温热的触感唤回过神来。
他稍显迷茫的看着轻轻的捏着他手腕的司钧,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司钧:“放松。”
喻柏舟垂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双手攥成了拳状,指尖正紧紧的扣着手心的伤口,顺着指缝流出来的鲜血已经洇湿了他的衣袖。
司钧伸出手指擦去了喻柏舟手腕上的鲜血,严肃道:“去医院。”
余杭脚步略显沉重的跟在穆山远身后,他斟酌许久,终于开了口:“又快到了那天了吧”
穆山远的脚步一顿。
余杭叹了口气,注视着穆山远的背影说:“下个月十号,还有半个月。”
穆山远回过头来看了余杭一眼,又不动声色的转过去,继续向前走着,仿佛耳边飘过了一个不声不响的屁。
余杭一路将他们送到了路口,穆山远才停下脚步,一只手虚虚的向后一推:“就送到这里吧,你们也尽快离开,不要在这里久留。”
余杭笑了笑:“放心吧,我们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