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从稚嫩到长大,竟只要这样短的光阴。
不仅仅,她不再是过去的她。连荷华,也不再是过去的荷华了吗。
——我从没想过要嫁一个爱我的,能相敬互重,不伤害我,便是足以。
“我后悔了。”一颗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她缓缓地抬起头,泪水晕开红妆,满目尽是仓皇,“元姐姐,如果你还来得及选,请一定,一定……要嫁一个爱自己的人,即使你不爱他。”
“我知道了。荷华,我不再执念于嫁给长公子了。你放心,我如今去找他,是为旁的。”她掏出帕子,为她擦干泪水,又从袖中掏出一小盒胭脂,“荷华,不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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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子轻衣薄裳,穿着并不见华贵,身后也只跟了两位侍从而已。李玑珥走近他是,两位侍从正欲上前阻拦,她却适时地将木符示人,侍从蓦然转向行礼,却并未喊出她的名讳。
想来,是扶苏吩咐过他们行事不许张扬。
扶苏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到塌下屏风旁站着的李玑珥。
去年见她时,觉得她尚且稚气未脱,而今看来长高了不少,已是亭亭玉立的身形。轮廓也更显现出来,下巴尖尖的,一双眼眸依旧透着清冷之色,但也与去年相比,多露了一些耐人寻味的暗芒。
“元儿有话,想要同长公子说。”她未行一礼,便看到扶苏虚抬手,命她免礼。
他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眼,手中玉杯放下,道:“好。”
她惊讶了一瞬,却还是侧身,为他引路去了提前订好的隔间。
室内花香馥郁,元儿遣退了两位侍从,他们看着扶苏公子的脸色,最终去了门外看守。
“我以为公子,不会那样爽快地应邀。”
扶苏正坐,再一次看了一眼面前的李玑珥,微笑道:“人的眼睛,是可以透露很多东西的。你方才的眼神,和八个月前拦我马车的时候,还是大为不同的。”
八个月前,她在王芷衡的府邸外倔强地拦下他。他在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而他,并不十分想要听她说。
而方才,他看着她的容色与眼神,却不再能将她看得透彻。
“过去,是元儿鲁莽,给公子带来诸多不便,元儿也感念公子,特此道谢。”她退后些许,这一次,完完全全地行了跪拜之礼,复而起身。
“谢我什么。”
“元儿无理取闹,彼时公子却还愿意见我,还肯为元儿开导。元儿,感念公子的良善之心。”
扶苏喝了一口酒,轻笑道:“不算什么大事,不值得元姑娘特意道谢。我说过,彼时你年纪尚幼,不谙世事,纵使行事有些不妥当,也不当过分苛责。”
“元儿恭喜公子,夙愿得成,即将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李玑珥举起酒盅,为他和自己倒上一杯酒,举手互敬后,一干而尽,“但有一事,却还望公子明知。半年多前,公子说我倾慕于公子,和喜欢珍馐与宝玉,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