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进西院，沈玉娇能够明显地感觉出氛围的不同。

早些年林氏掌管后院的时候，她最喜欢用这些细微的奢华来展示自己的品味来。所有用来装饰的物件，大到屏风摆设，小到花草树木，每一样都是有讲究的。

可如今门前摆放了几盆凋谢得不成样子的花朵，屋子里的器件也少了许多，偶尔有几个丫鬟走进走出，见到一行人之后，也再也没有了原先的趾高气昂，而是弯着腰有些谄媚地讨好沈玉娇。

秦嬷嬷的脸气成了猪肝色，一巴掌就扔到人的脸上去，“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欠收拾的贱蹄子，还不给我下去，在这里都污了姑娘的眼。”

“你凭什么打我，你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丫鬟凑到了沈玉娇的面前，指着秦嬷嬷的鼻子尖声说着：“姑娘，你可别被这老奴才的表象蒙蔽了。你可不知道她是在背地怎么说你的，说你......”

“我今天打不死你！”秦嬷嬷眦目欲裂，扯着人的胳膊就要开打。

初晴和初阳赶忙护在自家姑娘的前头，怕人被伤着了。

沈玉娇轻轻避让了开来，也没有出手阻止，仍由两人闹腾着，率先走到屋子里去。

“你来了。”林氏依靠在窗户旁边的软枕上，身后是大片大片的霞光。她不着粉黛，霞光柔和了她的面部表情，一如多年前那个拉着小女孩温柔笑着的女人。

沈玉娇突然就想问一问，那时候她是否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随即反应了过来，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真的或者假的又有什么意义，那些造成的伤痛已经是存在的了。

“秦嬷嬷说你想要见我，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好说的吧。”

“日子过得好快啊，一开始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你还那么小，看上去一点点大，让人心疼的不得了。”林氏背着光，眼睛微微地眯起，沈玉娇也看不清人的表情，就听见她又说：“那时候你依恋我不得了，后来不知怎么就生分了。现在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了，你不如和我说说，怎么突然同我生分起来了？”

“你心里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沈玉娇的语气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那时候你确实对我恭亲王府的小郡主很好，不是我。”

“我对你也不算是差的了，要不是因为我的那份信任，你以为你能凭着你的美貌让父王对你高看一眼，还是凭着你二品大员之女的身份就可以掌管诺大的王府后院？”

“我承认我是有私心，可是我待你是真的。”林氏手撑着桌面，急急忙忙想要爬起来解释，“你以为这么多年我对你半分感情都没有吗？我也是人啊，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全心全意地依赖着我，我是真心想待她好的，有些事情我也是无奈的。”

沈玉娇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去，看着天边快滴出血来的晚霞，想起了临死之前，那个温柔惯了的人掐着自己的脖子说：“真当我是真心待你的？蠢货！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你给了我这一身的荣华，看在往日里面你也曾真心实意叫过我母亲的份上，我会让你走得舒坦些，让你和你那早死的娘亲见见面的。”、

可现在人家说，她是真心待自己的，可若是这世上的真心都是这般淬了毒的，她宁愿不要。

她的声音快要碎在了时间里面，“或许吧，可是你的真心在你和你女儿的荣华富贵面前，什么都不是。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一定会踩着我上爬，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都给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