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午的时候,沈玉娇才醒了过来,立即就有人去请了太医过来,问了平安脉确定并无大碍之后,才得了半刻的清闲,倚在靠阳的软塌上看书。
新来的绿意捧着一杯花茶进来,沈玉娇将书放在了一旁,纤细的手指搭在杯盖上,轻合了两下,便有几缕热气趁着缝隙跑了出来,在屋子里游蹿着,隔得稍微近些的,都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玫瑰的香气。
绿意忍不住咂舌,姑娘当真是受宠的。吃消用度自是不必说,单说这花茶,就是王爷花了几千两的银子专门派人去南疆边买的,全府只供给姑娘一人。这样的架势,怕是宫里的许多主子都是没有的。
沈玉娇闻着气味不太对,扫了一眼送茶的人,眼生地很,“今天这茶不是初晴泡的。”
“不是,初晴被送到了厨房里帮工了,侧妃说以后就由我来侍候姑娘。”绿意答得小心翼翼,听说前头有个人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了面前的人,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人倒是活过来了,也不知下场是怎样的。她可不想走了别人的老路。
“倒是动起我房里的人了,她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沈玉娇掀开了杯盖,端着杯子的边缘将里头的茶水全都倒在盆栽里。
“是……是王爷直接下的令。”
“父亲?”沈玉娇被烫到了指尖,一个不留神杯盏就掉了下来,砸了个四分五裂。她有些烦躁,用脚踢了踢碎瓷片,“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大约是昨日姑娘生病了,王爷责怪了下人没有照顾好您,罚了王嬷嬷三个月的月钱,贬了初晴初雪两位姑娘去了后厨。”
“林侧妃在场吗?”
“侧妃在这里守了一夜,王爷下令的时候……应该是在的吧。”后面的话绿意说得战战兢兢。外头都说小郡主同侧妃亲近,她怎么瞧着两个人之间还有些间隙。
问完之后,沈玉娇便没有再开口了,绿意也不敢动弹,直挺挺着背部垂头站在一侧,眼睛却忍不住朝着小郡主的方向看。
阳光透过白色的纱绢透射了进来,勾勒出沈玉娇瘦削的脸庞,柔和了那几分久卧床榻的病态,有几分文文弱弱的美感,只是周遭的气息凌厉地骇人,绿意忍不住绷紧了神经。
在渗人的安静当中,外面有了些动静,沈玉娇侧过头去看着门口,便看见站在门口一脸别扭的陆诗画,以及她身后淡远成一幅画的陆之离。
沈玉娇眼前一亮,却冷着一张脸,有些不情不愿地说着:“你们怎来了,难不成我在陆府没有病出一个好歹来,追到我府上看看。”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陆诗画被沈玉娇这一挤兑,忍不住反驳着。
她与旁家的女子不同,自幼喜爱些刀枪棍棒,也没有哪个闲心去指导旁人家的情况。是以全盛京的人都知道恭亲王府有个病弱到不能见风的郡主,她也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沈玉娇。只当沈玉娇说的那些话是用来吓唬她,当真是不知道盛气凌人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的人居然真的身体孱弱。
“我是听说了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她看着沈玉娇有些苍白的脸色,撇了撇嘴,“我当真不知道你受不得一点风寒的,若是知道的话,我不会让你去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