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玉拢院里烛火通明，沈璟派人递了折子去宫里，请了两位太医连夜诊断熬药。直到天将亮的时候，沈玉娇的烧才退了下去。

一夜未眠，所有的人都有些疲态。沈璟听了太医的诊断，对上林氏时，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玉娇才同你出去了这么一会，回来便要去了她的半条命，你真当是好好照顾了她。”

林氏也陪了一夜的时间，原本还困顿着，听了这话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低下头去也不辩驳，接受了沈璟所有的指责。

在沈璟的茶盏要顺着人砸下来之际，身边的乳母秦嬷嬷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哭喊着：“王爷，你真的是冤枉了侧妃啊，侧妃可是将郡主当亲生的女儿看啊！这大雪天里本就冻人，二姑娘也是一回来就生了病的，吵着闹着要侧妃。可侧妃听说了小郡主也染了风寒，就急急忙忙过来了，怕得就是郡主身边没人当着啊！她怎会存了伤害小郡主的心思！”

沈璟看了一眼林氏。

林氏来的匆忙，头发松松地挽成了一个髻，头上只插着一根银色的素簪子。熬了一宿之后，林氏面色暗沉，没了往日的华贵和端庄，这幅寻常妇人的打扮却刚触动沈璟。

林氏跟着他也有十多余年的时光了，沈璟对着她也不是半分感情都没有的。他终究还是放缓了自己语气，问：“长惜现下还好吗？”

“长惜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孩子衣服穿少了，受了一点凉气。”

“这大冷天的，出去的话怎不多穿点？难道王府还少了几个做衣服的钱？”

林氏有些吞吞吐吐，一脸为难。

沈璟心头一跳，“难道还出了别的事情？”

“长惜平日里就喜欢喜欢粉色的衣裳，不知道娇儿姐昨天也穿了一身的粉色。撞了颜色，娇儿姐就让她换了。也是怪我之前不注意，让娇儿姐不自在了。”林氏将态度放的很低，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沈璟不语，过了半晌才说：“明天让人给长惜新做衣裳。”

林氏呼吸一滞，尖锐的指尖掐着大腿，剧烈的痛感让她没有那么失态，温柔地笑着：“倒是挺好的，长惜早就想要多做些衣服。”

“嗯，长惜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并置办了吧。”沈璟交代着，抬脚去了离间看沈玉娇。

等到外屋里没人了，林氏的笑脸便再也维持不住，瘫坐在了凳子上，眼神放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