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是哪里人氏?”小蝶儿不知从哪儿寻了个鸡子回来。
“苏州。”谢若耶违心地道,当初掖庭造册的时候,她被迫报的是苏州郑氏。
小蝶儿没说话,大眼睛水汪汪的,默默地把鸡子放到她手边。
“小蝶儿,你家乡在哪里?”刚才想到阿翁,被人一问,她不由自主地思念起扬州来。
“儋州。”小蝶儿小声啜泣起来,“离长安很远,我来的时候花了一个多月呢。”
谢若耶抽出帕子擦掉她的眼泪:“哭花了脸多丑,来,你不是说没用过太真红玉膏吗?我分你一半。”
小蝶儿打来清水,两人擦干净脸面,用鸡白把太真红玉膏调和了,涂在面上躺下。
堪堪睡着时,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吟唱:“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谢若耶蹙了蹙眉,睁开眼皮,但见小蝶儿闻听后果然又低声啜泣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
“何人吟唱如此哀调,宫中的怨气如此重吗。”一道男声如雷电霹闪进来。
有人道:“圣人经过。”
谢若耶想也没想,待要出去,被小蝶儿拉住:“不用去的,等人来唤咱们即可。”
“噢......”她刚才听到李纯的声音,没来由地想出去见他,真是荒唐。
重新躺下等了一会儿,用清水洗净脸面,她和小蝶儿揽镜照了照:“真嫩,宫里的秘方果然好用的很。”
“哎,宫里的好东西真多,可是我还是想回家。”小蝶儿哭丧着脸道。
“你进宫几年了?”谢若耶问。
“我八岁就进宫了,到今年整整八年。”
谢若耶眨了眨眼睛:“不是说宫中每三年就会放一批宫女出去吗?”
“按照惯例,宫中每三年向民间选一次宫女,放一批宫女,可是陛下登基后未向民间征选,还怎么放人。”小蝶儿沮丧地道。
“快了吧......”一算,这是元和二年,广陵郡王登基的第三个年头了。
“要是真像姊姊说的,将来放出去了,我要和姊姊先到你家乡苏州去看看才回儋州。”小蝶儿破涕为笑。
闻言,谢若耶的脸色渐渐发白,心思恍惚道:“住在江南才好。”她顶替的是罪眷之名入宫的,这辈子,如果没有皇帝赐婚,恐怕要老死宫中,可赐婚......高承玉实非她所求啊。
“适才从浴堂殿过来,听见宫女在吟唱张祜的《何满子》,怨气满满,甚是催泪,乐天,你怎么看?”李纯问被他召来夜谈政事的翰林学士白居易。
白居易道:“先帝宫中遗留宫女甚众,加上罪臣府中没入为婢的,无事可做的人很多,陛下不如下令放出去一批,既能节约开支,也能疏解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