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扬州谢家那位常常易钗而弁,四处经商的女子,他颇感惋惜。
“陛下说的那位,是皇甫少尹钟情的这位小娘子的妹妹,名唤谢若耶的那位。”
李淳一时动容:“哦哦,原来是朕记差了。你再加一笔,一并连她脱去贱籍罢。”
“陛下恕罪,奴私下派人去打听过谢小娘子,扬州府的人报说得病死了,煞是可惜。”吐突承璀道。那颗夜明珠如今还被他当宝贝藏着,还有郭妃,后来几次问起他送上去的花露胭脂出自谁手,能不能再弄些进来。
“死了?”李淳怔了怔。
“三娘是有性子的人,遭逢变故,许一时想不通......”杜秋说着流下泪来。
“查下去,若她为人所害,朕绝不轻饶。”茶碗砰然被砸在地上,李淳怒声道。
过了几日,谢若平脱离贱籍的消息传开,李淳的案头立刻来了高承玉的,他也说自己有一中意女子沦落贱籍,请求皇帝赐恩。
李淳看过问道:“高承玉乃剑南西川节度使长子,何时见过扬州谢家女子?”
“奴私下问过高小将军,他说谢若耶曾打算去蜀中经商,路上遇到刘辟余孽抢劫,他出手救下,二人就此结缘。”吐突承璀道。
“是这么回事。”李淳伤感道:“佳人已逝,让他另聘淑女罢。”
自从那日之后,杜秋常常在太极殿研墨侍候,一次李淳批阅奏折晚了,未宣嫔娥侍候,见她秀色楚楚,便留她在浴堂殿过夜,杜秋自然求之不得,极尽柔情之事,李淳日渐待她深厚。
后宫除去郭妃外,其他宫娥连封号都没有,百官上疏请求征选秀女,他道:“郭妃之后,又得一仲阳,朕不觉得长夜孤寂,何必耽误天下众女子。”
大臣以为他要独宠杜秋,惶惶又进言:“郭妃乃汾阳王郭子仪之后,昇平公主之女,身份贵不可言,望陛下考虑立为皇后。”
“朕听说明年不吉,不宜嫁娶,此事再议。”李淳敷衍道。
为兼顾尊卑,又为皇家子嗣考虑,祖制规定:每月前十五日,帝由临幸才人始,及月亮满的十五到皇后,十六又由皇后始,逐日到九嫔,再到才人。
他迟迟不立皇后,就是不想日后受制于祖制,每月不得已在皇后宫中过两夜,还不如做在御书房批折子。
百官一查,明年果然不利婚嫁,于是此事暂且压下不提。
“杜秋,去打盆热水来,郭妃要洗脚。”郭妃宫里,婢女炽苁见杜秋从太极殿回来,蛮横地道。
“妾马上就去。”杜秋淡然道。
打了满满一桶热水,试了温度,她恭恭敬敬提到郭妃面前:“请郭妃浴足。”
百无聊赖的郭妃正半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她身材微丰,眉目端庄,一身的贵气,听见有人进来,抬了抬脚:“多洗会儿,白天在花园走的多了,难受。”
“奴婢遵命。”杜秋道,弯下腰去给郭氏拖鞋袜。
屋外先是不知何时下起沥沥淅淅的小雨,忽而狂风大作,接着暴雨如盖,屋内的烛火变的忽明忽暗。
“这六月的天说雨就雨说风就风。”郭妃正好睡着,一惊转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