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灶头上的蒸笼一个一个揭开,馒头包子蒸糕,就是没有枣泥山药膏。长春那个吃里扒外的,一个都没有给我剩。
明臻清廉如水,这里基本上不会有客人,起码我是没怎么见着。
我走过正厅,空荡荡的,没有看到人。正厅的地板和摆设都是沉厚沉黑的木头,整体沉甸甸的,压抑得很。我立刻走了出来,才走到门口,就看到长春从小花厅那边退了出来。我等长春离开,才小心翼翼穿过垂花门,走到花圃中,窝到小花厅的窗户下。
窗户开着,两人抱大小的桃花,放在黑釉大花瓶里面,就快要跳出窗户。
吓了我一跳。
这是明臻的厅堂吗?
他家居然能够摆春节的花,居然还是妖妖艳艳的桃花!明臻可是个连重阳菊花都不会欣赏的无趣男人啊!
“这个好吃,好吃,你要吃吗?”
“哥哥,我很久都没有吃山药糕了,我娘很久都没有给我做糕点。你知道大西北就没有厨子会做山药糕的。”
“你不吃吗,不吃吗?你不吃我吃,好好吃!你不爱吃就算了,甜甜蜜蜜的,大概是女人才喜欢吃!”
这是女人的声音,绵绵的,软软的,好像腻得化不开!
吃枣泥山药糕的,果真是女人!
在桃花的枝条之间,我看到了里面的人。背对着我的是明臻,正拿着茶壶。正对着我的是一个姑娘,一身镶着白色狐狸毛的夹子棉织锦袄子,底下是一条桃红色长裙,裙摆绣着绿色的小花。
女子长着一副明臻喜欢的只长脸没长脑的模样,脸蛋小小的,白白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人都是俏生生的,瀑布一样的长发,发髻上没有其他的首饰,只有一支百花含珠的步摇,显得清爽娇柔。
这个女子,这张脸,有点熟悉,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
她把枣泥山药膏放在一边,抓起身上挂着的深绿色的挂荷包,拿出一个收藏得好好的橘子,说:“哥哥爱吃橘子,我掰给你吃。”纤纤玉手露出来,正掰开一瓣橘子,认认真真把馕开,放到明臻的嘴巴边。她的手腕露出来,白白的,细细的,戴着的一只碧玉镶银的镯子亮得晃眼。
“你自己吃吧。”
明臻开始还不愿意。
狐狸样的女子开始撒娇:“吃,吃,吃,必须吃!”
明臻想都不想,张开嘴巴就吃了。
我立刻炸了。
这这这太过分了!
我这几天天天伺候王公大臣吃吃喝喝,耗尽了身为皇帝的职责,过得有那么痛苦就那么痛苦。身为摄政王的明臻请假请病,推三推四的,专门偷懒,在这里抱着美人笑!我每天得笑,得吃,得喝酒,他就在这里等着美人喂东西。
我心有不服!
“祖宗!”长春站在垂花门里,发现了我,立刻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说:“祖宗你还没有走吗?”
我立刻拉长春走进花圃,低声说:“问你,里面的女人是谁?”
“祖宗,小心,小心,都是刺。”长春被玫瑰的花刺刺得缩手缩脚,“皇上刺着没有?你现在这里做什么,都是刺!”
我说:“不要刺不刺的,里面的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