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臻也有像人的时候,例如很久以前他还不是摄政王的时候,例如现在不在朝堂的时候。明臻不穿朝服不着冠帽,简单的青衣,就好像闲得发慌的文人雅士。长条桌上摆着笔墨朱砂,宣纸铺开几丈,白得像雪,一看就知道是装腔作势。
我瞪大眼睛瞧了很久,才看到宣纸中间有一个黑豆大的小点。
我得大大的夸奖一下:“大皇兄好画啊,这是皑皑白雪地里的行人吗,天地无垠,浑然一色,天地之大,人之渺小,立意浑厚新鲜,实在是妙啊!”
明臻没有笑,但是语气居然都微微带着暖风:“如果你是臣的话,一定是佞臣。”难得的是这批评居然都是和顺的。
我呵呵笑,说:“我就是没有见过那么清新的画!”
明臻说:“这个,应该是老鼠咬出来的洞。”
我居然心不跳、脸不红的哈哈笑了两声:“你家的老鼠真的——真的,多才多艺啊!”
坑爹的。
我不得不越来越佩服自己的厚脸皮了。
这个碧浪轩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木筏,两面亲水,两面矮墙,是观水赏风景的好地方。我瞧着明臻这个纯园庭院精细别致,完全没有像样的摆设,更加没有值钱的东西。
明臻的身上绑着一圈白色的玉珠。
若么也值几千两。
我指着说:“大皇兄给我瞧瞧,好像我也有这么一串。”
明臻说:“喜欢吗?”
我点头。
明臻感知到我的图谋不轨,将身子转了一个方向,藏起来:“非礼勿视。”
我去!
我带着齐全的碗碟,把燕窝粥倒出来,小碗盛着,端端正正放在他的跟前:“大皇兄,燕窝粥,我是特意做给你吃的。”
明臻淡淡的看了一下,有些迟疑:“不会有泻药吧?”
我很希望有。
但是我不敢。
我叫:“冤枉啊,大皇兄,我怎么会药你?你今天倒了,明天谁替我上早朝?”
明臻拿着羹匙在碗边荡了一圈:“说吧,是得罪了户部的老崔,还是看上了谁家的珍藏画?”
我围着他转了一圈,讨好的说:“不用担心,都不是。你先告诉我好不好吃?料足不足?”
明臻不是一个对生活有要求的人,粗茶淡饭依旧把他养得风朗神清。
他说:“可以。”
我就在他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把茶几上放着的西施壶倒了一杯,是泡得没了味道的陈年普洱,只剩下百年陈皮的香味。
我等他吃了半碗,才缓缓说:“谢谢大皇兄,请付账一千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