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灵歌回头看着几年不见愈加飘逸出尘的独孤岚,指了指一旁的长椅,有些意外,朱唇轻启,“独孤公子,请坐!”

掀开袍子优雅落座,独孤岚问,“姑娘可是有心事?”昨夜宗正殇回去有对他说,灵歌怪他袖手旁观。他今日也有些对昨日的事儿耿耿于怀,毕竟是平生第一次直面那样惨烈的杀戮与死亡。

“没有!”她不习惯与人谈心,尤其是不算熟悉的独孤岚。

独孤岚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百花绽放,可惜对面的人无心欣赏。他的声音清润,如清泉流淌,有拂去燥热的神奇魔力,“道家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唯不争,故无尤。可事实却告诉我们,善并非是绝对的,你不争也不代表就能安身立命,反而意味着死亡。既然如此,唯有坚定自己的选择才是,有时立场动摇也许才是对亲近之人最大的伤害。灵姑娘以为呢?”

灵歌转头看着笑得温文尔雅的独孤岚,这一刻她终于理解无涯子为何会在众多徒弟中早早选定他来继承衣钵。这般温润无害的人,说出的话却字字珠玑,一针见血,眨了眨眼睛,笑了。道理她懂,也没有想过退却,只是有些意难平罢了。

“独孤岚,无涯子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在陌生人身上释放过多信任?”这般会揣摩人心,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独孤岚却摇了摇头,笑的云淡风轻,“灵姑娘不是陌生人!”

嫣然一笑不愿多说,灵歌再次转头去看水面的浮萍,慧极必伤,无涯子不应该放他下山的。

两人静默无语的看着水面,午后的风都夹杂着令人不耐的燥热。

“姑娘安!”

摆了摆手,灵歌看着从一旁走出的众多奴仆、侍卫,抬头望了望头顶的那轮弯月,有些意外。安静的上了一炷香,也未停留,转身便走了。

终是无法安眠,起身拿着酒壶上了房,坐在屋顶喝着壶中酒,月似钩,苍穹天幕无穷尽,望着四周零星的灯火,灵歌百无聊赖的往嘴里灌酒。

她不是良善到会为他人的死自责亦或良心不安的人,只是有些陷入迷惘。为自己也为死去的那些人觉得悲哀,她觉得自己给自己上了一道枷锁,让她的心无法归于平静。原本以为一切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游戏,却发现投入了感情,也无法如预想的那般潇洒的抽身。

所以才会在发现所做的事儿与期待有所出入,看着长大的孩子又与自己理念不同时,她有些话埋在心口难开,让她产生了些许自厌情绪。

一壶酒下肚,头脑开始晕陈,几年下来她也不再是一杯倒了,压抑良久的灵歌脚尖轻点开始四处飞檐走壁。不知控制力道,一路踩得房顶瓦片噼里啪啦响,引来下面阵阵惊恐怒骂。

伴着一路尖叫怒骂,灵歌咯咯大笑,难得玩的舒心。迎着徐徐清风,吹散了燥热,迷离的神智回笼了片刻,再次出走。当不知不觉顺着光亮来到西街花柳巷,站在墙上看着穿的花枝招展招徕客人的女人,轻浮又故做潇洒的男人。浓烈的脂粉味熏得她头晕脑胀,脚下一个不稳就摔了下去。

“哎呦,快来看啊,天上掉下来个女人!”看到趴伏在地的灵歌,车水马龙的花巷,立即有人围拢过来看新鲜。

“嗝!”坐起身,扶着墙站起身,挥苍蝇似的驱赶着人群,“走开,你们熏到我了!”

“呦,竟然还是个绝色美人!”看着抬起头,面色绯红,眼神迷离的灵歌,一众来寻欢作乐的男人不淡定了。纷纷往前挤,妄图想要一亲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