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埋在楚时肩头,浑身发僵,不知所措地弯着身不敢动弹。
楚时就贴在她耳边说话,气息温热,语气有些压抑又无可奈何:“傻不傻,何苦把朝廷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再怎么出息的武将也不过只是朝廷的利剑。出征之令是朝堂上下的,兵员将领是兵部拨派,粮草兵器是国库供给,抚恤遗族也自是举国共担的责任。远在前线的将领,能左右一时的战局,却左右不了朝臣与今上的一致决议。只要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便是有伤亡也不能说是主将害的,又何必如此……
沈放张了张嘴,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刚抬头就被楚时一把按了回去。她能感觉到楚时的手绕到她背后环着,那力道像是极用力又极克制。沈放不安地动了动,终究没舍得挣开这种暌违多年的温暖拥抱。她上一次被人抱的时候,才五六岁呢。
楚时叹息,说出口的话却是半点没留情面,刀子似地剐上来:“沈芳澄,你既只是一介肉体凡胎,凭什么去管这天下的闲事?”
“可是觉得你自己一个人就能管得起?”
“自负。”
沈放闭上眼,憋回了不争气的眼泪,却憋不回突然涌上的酸涩和被戳中痛点的无力。
“……你好凶……”委屈。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沈放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好像她也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从锦衣玉食到粗茶淡饭,都说由奢入俭难,享受过好日子,谁会不想吃好吃的穿时兴的玩新鲜的。
强行按着她的人微微一顿,沈放感到后脑勺传来他生涩的轻抚,耳边却只有一声冷冰冰的轻哼。
沈放重重地回了个“哼”,万万想不到“哼”得过于用力了些,呼哧一声:“惜之,我鼻涕……”
话没说完,这人不仅放开了她,还退了三步。
沈放手忙脚乱地找帕子,楚时倒是比她更快,一手递了帕子给沈放,一手另拿了块帕子准备擦肩头。低头一瞥,没沾到呢。
沈放平复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楚时:“林微他们都走了,大半夜的,要不然殿下就别回去了?”
“可以。”楚时看看她,慢条斯理道,“你去睡书房。”
书房只在里间架了张小榻,哪有正房舒服。沈放虽是点头,应得却很是惆怅。
两人离开湖心亭,楚时一边走,一边出声:“明玉。”
沈放不明就里地眨眼,就听前方一棵树上跳下个黑影:“在。”
哇,还真是随叫随到,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