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思齐喉头紧了紧。

然后瞧见，那女孩用嫩红舌尖轻轻抵出吸管，再静静抿唇弯眼，朝他极媚地一笑。

这些只不过发生在两三秒之间而已。

但每一帧画面都在谭思齐的眼底被放大，被拉长。

他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被敲裂开的声音。

然后有股热风灌进了缝隙里去，让他忽然全身颤了颤。

这一颤之后，那人已经只余窈窕背影。

谭思齐无意义地扯了扯口罩带子，略有点机械地转了身。

他一步步走着，忽然觉得，她方才那个笑容有点儿奇怪。

直到走上了街道中央，谭思齐才回过味来。

是的，那不是个正常的媚笑。那个笑里暗暗携带着的，是轻嘲，和戏谑。

谭思齐猛地觉得这夏夜实在是又闷又热。他摸了摸领口，摸到了一把薄汗。

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

她是看出了一个男人对美色泛起的本能，并且对它嗤之以鼻。

偏偏她还要做出那番姿态来，存了心逗弄他。

而他确实被逗弄到了。

明明一流美人早就见过不少，明明不太喜欢这一型，却这么轻易被个小女孩耍了。

他自嘲地弯弯嘴角：自己刚才实在不该多事，忘了这茬吧。

可是走到张记门口的时候，谭思齐还是鬼使神差地转了身，向路口回望过去。

那个亭亭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灯光如昼的警局里，卫美辰做完了笔录。

她靠在凉快的铁艺小椅上，喝掉最后一口咖啡。

现在想来，刚才街口那位递口罩的斯文男，身形似有点儿熟悉。

具体嘛，想不起来。

可能，帅哥的身材都有点相似吧。

她刚才也不是故意要逗他的。

他太遮遮掩掩一本正经，而她今天又太心情诡异难以形容。

所以没忍住。

“咖啡你还要吗？那个，还是要多加糖吗？”

实习小警员，光是多看她一眼，娃娃脸上就白里透红。

他觉得这女孩子会发光。

卫美辰歪歪头，不怀好意地朝他眨了眨眼。

小警员脸上的羞涩猛涨，漫山遍野一串红。

这一幕，落在了刚走进门的卫家鹏眼里。

他衬衫领歪着，眼中半红，胸膛里气涌一起一伏：“还勾勾搭搭，你是不是很高兴！？整天不消停，是不是要毁了这家！”

卫美辰抬抬眼皮：“放火的是我吗？”

“你知道她要烧，为什么不阻止她！”

“她听我的吗？”卫美辰抬起下巴，“而且，当初她给我下毒，你不也没阻止？”

“那是毒吗？再说她也不是有意的。”卫家鹏鼻中呼哧着：“你呢？知道她精神不好，还故意弄那画刺激她？”

卫美辰看着他走上前来，静了静，然后冷着脸一笑：

“我勾搭怎么了？她有本事她把人追到手啊。再说了，你跟你老婆不也都在外头勾三搭四？”

光影掠过。一只玻璃杯几乎贴着她的脸，被砰地砸到墙上，几块小碎片撞到了她的裤脚。

“老子真希望没生你这样的女儿！”

卫美辰掸了掸裤子，退开座椅，平静地站了起来，笑笑：“别以为，我稀罕当你们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