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办了,东观殿失火一事,本就是人为而非天意,先帝圣旨被毁,也该是作乱的宦官受罚,而非皇上出面顶罪,否则为人臣子做错的事由为人君者拦罪,天底下从没有过这样的道理。至于太后娘娘凤体欠安,”皦玉眨了眨眼睛,“皇上一片孝心,用不着丞相开口,早就找下官卜算过了,的确是有些犯冲。”
气势汹汹地站出来,竟然坐实了丞相的言辞?众人愕然,连孔令行都抬头多看了他一眼,面上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皦玉从容不迫,“解决之法也不难,按照惯例,可以请太后娘娘出宫避难,到佛寺中静心礼佛,太后娘娘身份贵重,此举既可保自身圆满,也能为大启祈福;或是到皇陵中陪伴先帝,娘娘与先皇伉俪情深——”
“荒唐!”孔令行重重将手中的酒杯砸到桌上,里头的酒水倾洒了大半。孔修尧离得最近,清晰地感受到临案传来的震动,心头都颤了颤,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皦玉这话简直像是威胁。
没有人料到这位新进钦天监不久的少年竟会如此大胆,就这么公然得罪了丞相和太后。
周遭议论声渐起,故岑悄悄抬眼望向晏谙,视线正好与之相撞。
其实有些话跟懂不懂占卜无关,即便真的是太后与皇帝犯冲,哪有委屈帝王的道理,自是该后者避嫌,只是这样的话无论从谁的口中说出来都能被攀咬上掉脑袋的罪名,严重点说是陷皇上于不孝的境地也无可厚非。孔令行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拿此事做了这么久的文章。
“大人先莫要心急,”皦玉好心劝道,“下官知道大人心中恐是仍有顾虑,今日定要彻底解开了才好。”
“满口荒唐之言,你懂什么!”
“朕既然已经点了头,”晏谙打断了孔令行的喝声,“丞相还是容他把话说完为好。”
孔令行愤然移开视线。
“且不说皇上登基至今,举国上下并无灾患,百姓安稳,天下太平,便是先帝在时,洹州府大水颗粒无收,也没有听过先皇因此告罪的说法。”
“正是,”傅明海道,“洹州府水患凶险,也是当时身为衡王的圣上亲自离京前往救灾,才没有让灾情恶化。圣上的功德,天下人都看得分明。”
“丞相质疑皇上即位是先帝无奈之举,不被上天看好,然则今上登基前夕,帝星倍明,紫气正盛,如此祥瑞,还不足以打消丞相的疑虑吗?丞相一心为君,平白起此顾虑,许是听信了哪个道行不够之人的谗言,如若仍旧放心不下,大可将此人叫来与下官当堂推演!”
“此话属实,我钦天监官员皆可作证!”钦天监的监正觑着局势,连忙起身表态,“丞相身边若真有什么奇人,不妨也荐来钦天监,”他赔着笑,“咱们这行凭真本事说话,这孩子的推演占卜之法的确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