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遇见了山语荷。虽都不大熟悉,但许久不见故人,也续了一番旧情。将那极金之事告知后,山语荷道:

“这样倒好,我不打算走了。”

“极金归位后,此处无法修行,到时再想离开,可就难了。”

“多谢师兄照拂,我有了想做的事,便不走了。”

山语荷拿出一沓画册,其中竟是她所描绘的星象图。二人见此,连忙将那《经星辩》给她抄录一遍。山语荷看了星图,难得有几分少女般的活泼,连连赞道:

“果然,果然是移动的。太阳越来越近,月亮却越来越远了……”

分别时,她歉意道:

“我此番的确任性妄为,对不起藏剑诸位师长,更对不起蔺师兄多年栽培。”

蔺含章没想到她还是个会说漂亮话的,一时间居然有些懂了拏离的心思,推辞道:

“我常年不在峰中,哪里称得上栽培。”

山语荷平和一笑:

“春风化雨,何须有形。若非蔺师兄一人破解诸多秘文,阵法一脉哪有如今兴旺之势。藏剑……乃至整个太乙,实则都在二位师兄的庇护之下啊。”

两位师兄受了这般赞叹,只恨身上掏不出什么合适法宝来送了师妹。最后还是蔺含章装了些金银,让她拿着傍身。

他们便一个南下、一个北上,就此别过了。

再回亢固,此处已建起一座座初具规模的行宫。袁绍死在他们离开的第一个冬天,此时十九岁的袁朗,也早已接任城主之位。

失去父兄后,他成长的极快,也已有了家室。见二人归来,惊喜之余不免怅然——这两人还是那年轻模样,他却早生华发,梳理时都要特意藏进鬓发中。

与他结亲的女子来自其他城邦,也是端方贵女,姿容优雅。不过初见这传说中的人物,难免流露几分好奇。

她与许多宫廷中女子,额上都装饰有花钿,想来是最近流行的妆扮。拏离见了觉得有趣,便多问了两句。

夫人也通情达理:

“仙人面带吉兆,令人心生向往,故此模仿,以表虔诚。”

——和极人有关的文书,早已被销毁了,民间却又自发参拜起神明来。这个神明指的虽不是面前二位贵客,却又与拏离的外貌重合了部分。说完,她自觉失言,又福了福身。

这般豆蔻年华的少年,在拏离眼中其实跟孩子没大分别。何况他向来温和,只说:

“也是兰质蕙心之人,才有如此巧思。”

年轻男女有心思打扮,便说明亢固的确过上了相对平和的生活。拏离将地图交予袁朗,也不提以后。城主设宴,三人畅饮几番,反倒是袁朗不顾忌讳,谈及许多谋略展望。他似乎想征求拏离的意见,可直说到月上柳梢,对方也未有明确回应。

期间蔺含章出言询问:

“城主可听过‘云梦泽’?”

“云梦泽……”

袁朗摇晃酒樽,

“神话中,倒有这么一块藏匿之地。只是许多书籍都已损毁,我也找不到具体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