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声如朗月:“现在若要问本王是否后悔。哪怕时光回溯,本王也还要如此。”
此时本是清晨,可是这小室幽暗,除了墙上油灯,并无其他光源。
容衍的影子被放大在墙上,他脸上一半阴翳,一半光明,像是那墙上的灯火,又美又邪。
当年容衍处罚的那名武官,为了粮草,向后方贫民强行征敛,顺手还侮辱了几个民女。容衍知道这事儿,却已经是数月之后。
那些村民少了这些粮,怕是存活不易。
容衍敛了脸上笑意:“本王做过事情,没有一样是后悔的。”
他挟着夏泱泱的腰,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手掌顺着腰间往下滑,手指上的薄茧刮着她的皮肉,让她一时痒,一时疼,一时又过于舒畅,夏泱泱咬紧了牙关,皱着眉头,几乎要嗔出声音来。
“有人说本王身上冤孽太重,治不得病,可是本王从未被那些事情所累。” 他的手捏着夏泱泱的肩,“事后忏悔,也未免太可笑了。何况别人,未必有本王磊落。”
他声音犹如金石落地,叫人心神一震。
容衍手一松,夏泱泱站立不住,软软地落在椅子上。
“王爷……” 夏泱泱靠在椅子上,浅笑了一声,“王爷说得句句在理。只不过……”
她的头仰在椅背上,发髻松松地往后垂着,发丝蹭着椅背,手臂摩擦扶手,都发出细微的声音。
“当初容老太爷进这小室前,满面愁容,出去时,却面带春风……”
夏泱泱用指甲轻轻挑着扶手上的细小的木刺,声音虽然细小,但是却扰得容衍有些心烦意乱。
“可依奴家看,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夏泱泱突然伸手,碰了碰容衍的铁扇,“王爷,容老太爷的东西,你可还要带走么?”
她慵懒地坐在那椅子上,自下而上地打量容衍。他领口儿被她撩开,脸被水浸了,那双眸子更加鲜亮,睫毛好似两把扇子,漆黑纤长,水珠在上边摇摇欲坠,仿佛要淹没了他的眼眶。
夏泱泱嘴角微微一勾,飞快解了肚兜儿,将团细软光滑的布头儿递到容衍手上:“王爷,擦擦脸。”
容衍不疑有异,接过来就擦,软布抹了半张脸,才觉得一股香气黏在脸上。
他脖筋跳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随手把那肚兜儿往旁边儿水盆儿里一扔:“本王也该走了。”
他捡了那两样东西,装在袖袋里,嘴角勾着:“崔姨娘就不送下本王?”
“自然是要送的。”
容衍凝神细听,一双赤足软绵绵地落在地面上,轻巧地跟在他身后。
容衍腰直背挺,走起路来偶尔能看见腰下的轮廓。练武讲究提臀,容衍这看起来,好像时时都记着那些武功要诀,这样以来,显得腿也更长,更直。
他突然扇起扇子来,扇得夏泱泱身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