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鸢被调入刑部的那日,正好是李凭云上任的日子。
尚书省六部中,吏、户二部争得你死我活,工农二部的人只会埋头苦干,刑部向来神秘,礼部历来都担任粘合的作用,新任礼部新来一位郎中,各部都派人来祝贺了。
赵鸢在礼部从没见过这样的热闹景象,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难免感慨一句:官场啊,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地方。
她背着书篓朝刑部之处走去,迎面而来一个黄门宦官:“这位官人,赶紧把您的背篓给奴才,让奴才替您背着,这大热天的,多累啊。”
赵鸢同别的官员不一样,她是这里的例外,若敢拿架子,第二天必有人说她仗着是太傅的女儿欺负奴才。
刑部和礼部一廊之隔,今日尚书省的黄门和胥吏都去了礼部贺新官,混脸熟,没人顾得上帮她搬家。
赵鸢对面前的黄门道:“不必了,今日礼部郎中上任,你去他那里混眼熟吧。”
“真是不巧,奴才和那位李郎中太熟了,不必凑这个热闹。”
赵鸢听出了熟悉的语气,她后退一步,警觉看着对方:“你抬起头说话。”
“这么快认出来了?赵大人,太无趣了。”
面前弓腰垂头的黄门挺直腰板,活生生变成了另一个人。
赵鸢道:“六子,这里可是尚书省,你假扮内官,不怕被发现么?”
“当然怕,我们当贼的,最怕官府。但谁让我欠李凭云的呢,他说,怕你瞧见礼部门庭若市,心里不舒坦,记恨他,所以让我来送你一程。”
赵鸢笑道:“李大人多虑了,升迁调贬,是朝廷里的常事,况且来刑部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有什么心里不舒坦的。”
“我也这么说的啊,可他说了,这八成也不是你自己的选择。赵大人,你是我和李大人养大的官,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呢。你说,是不是心里不舒坦呢?”
赵鸢嘴硬道:“没有,我来刑部,是自愿之举,新来的刑部侍郎是我的先生,我主动申请调入刑部,是为了帮他。况且,既然是李大人觉得我心中有怨,他大可亲自前来,托你前来,又算什么。”
“赵大人,你看不出来么?他在跟你置气啊。陛下寿宴后,本意是让他进都省的,他嘴上说,进都省太高调了,后来又拒了户部的官儿,是他自己想来礼部的,这不明摆着冲你来的嘛。”
赵鸢摇了摇头,“他不会为我而来,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见识过李凭云的算计,为了他想得到的,他可以肆意出卖自己的感情。
不,他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感情。
只是,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
不是权势,不是钱财,更不是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