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鸢窝囊地把头埋起来,晚风吹着她的发丝,远看过去,像是在啜泣。被派来做说客的孟端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有哄姑娘地经验,可眼前这个姑娘,是恩师的女儿,不得不哄。
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鸢妹”
赵鸢听到动静,从睡梦里醒过来,她辨认了一番来者,认出是孟端阳以后,立刻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孟老师。”
孟端阳记得赵鸢以前对他可不是这么慎重,那时他还没去国子监教书,她见到自己,总是清甜地唤上一声“师兄”。
以前的赵鸢看起来懂事,但只要和裴瑯厮混在一处,什么坏事都敢干,有一回他们两个在自己的书袋里装了一只麻雀,气得他与裴瑯绝交。
时间真快,一眨眼,裴瑯的小尾巴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了。
“坐下说话吧。”
赵鸢牢记着国子监的规矩,正襟危坐在蒲团上。
孟端阳取了三根香,在谨辞牌位前拜了一拜,“你阿兄若还在世,想必如今已是长安城大名鼎鼎的人物。”
赵鸢提醒道:“我阿兄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同他,其实也不熟,你若是有话,直接跟我说吧。”
孟端阳发现赵鸢小时候那股蔫坏劲儿又回来了,兀自尴尬了一阵,便也盘腿坐下。
“你父亲要将你调离尚书省,绝非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怕你被牵扯进是非之中。”
“若真怕如此,当初不逼着我考进士就好了,我在尚书省孤立无援,好不容易来个李大郎中,他又要我调去别处,我是他的女儿,不是他的木偶。”
“可你有没有想过,朝廷里,每个人都是陛下的木偶?”
孟端阳的事迹赵鸢也有所听说,当年女皇废太子时,孟端阳为了给太子喊冤,在皇城外跪了三天三夜。那年正赶上暴雪,导致后来孟端阳的身子骨都不大健朗。
赵鸢突然噗嗤一笑,孟端阳被她笑的莫名其妙:“鸢妹,你笑什么?”
“笑你居然会做这样的比喻。”
孟端阳严肃道:“我绝非与你说笑,虎毒尚不食子,咱们的陛下可以对亲生的太子下手,你又有多大把握,能从朝中全身而退?她将你安排在朝中,只是为了拿你去对付你父亲。”
赵鸢也正色了起来:“若是如此,父亲动用私权将我调入中书,岂不是留了把柄,那我更不能离开尚书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