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敛说:“武息县的酩秋院。臣特意派人去扬州问了,还没有结果。”
“你觉得这件事,会有结果吗?”李祐寅笑笑,“武息的酩秋院,和崔伯钧,有什么干系?我只记得,秦书枫是扬州生人,相比崔伯钧,他更有能耐在扬州寻一处妓馆,买卖珗州的娼/妓。”
赵敛没有说话。
李祐寅又说:“且不说买卖娼/妓一事,秦书枫放任唐任在军中嫖/妓,无视军规法度,道德败坏,致使军心涣散,士气萎靡,既然已经查清了,就该贬黜。唐任罪孽深重,军中嫖/娼杀人;步军司军将堕落至此,秦书枫也有极大的过错 。”他把手里得珠子摸透了,问赵敛,“你觉得如何罚?”
他把弹劾赵敛的札子放在赵敛面前,无意地用手拂几遍,不作言语。
赵敛见了,再不能说其它话了。他说:“官家以为如何罚,那就如何罚。臣听从官家。”
“卿不必将事情闹那么大,步军司的事情,还在步军司了。丑事闹大,三衙、大周,都过不去,朕的脸也过不去。”李祐寅翻开弹劾赵敛的札子,悠悠说,“你看,二郎,你在明处忙前忙后的查案,有人在暗处找你的把柄弹劾。我也想赶紧把这个案子结了,让你清静。”
“多谢官家体恤。”
李祐寅舒展开来眉头,笑道:“只有秦书枫和唐任走了,你才能把步军司的位子坐得稳。我需要你,我需要有个人替我来管步军司。秦书枫不行,唐任不行,只有你。”
赵敛掀衣摆而跪:“臣惶恐至极。”
“太子的婚期要到了,朝中这些麻烦事,可以了结的,就不要拖到年底了,你知道吗?”李祐寅见赵敛跪伏在那里,叹了一声,叫韦霜华过去扶他。
赵敛起身,同李祐寅再一拜,问:“那依官家意思,这案该怎么结?”
“还要怎么结?不是已经查明白了吗?唐任,军中嫖/妓、杀人,就罢了官,贬出京城。秦书枫,做不了管军,撤了他的职官,罢了他的兵权,留寄禄官、爵位,先歇一段日子吧。”
至于“白玉馆买卖娼/妓”一事,还有买家或乃三衙中将官之事,李祐寅都只字不提。他不提,赵敛也不好再问,这就准备出崇政殿了。
天还在下雨,冷风一吹就将人冻个哆嗦。雨点打在黄伞上,噼里啪啦的,让人联想到上元的爆竹。
爆竹是喜庆的,这雨点可不是。
赵敛被风吹得清醒,他静听雨声,穿过宫城狭而长的巷道。
他完全知道官家用意了,止于步军司,步军司以外的地方都不是他该管的。官家只是想用他的手除掉步军司其余两个管军,顺便赐他一个没有兵权的步军司副都指挥使而已。他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多一步都不准再走。
可他已经将这事掀开了一角,崔伯钧一定参与了买卖脱籍娼/妓的事儿,也是他杀死了窈奴。可官家却避重就轻,完全将崔伯钧遮掩住。
赵敛的靴子沾了雨水,他出了宫,把鞋上的雨都抛干净了,又回头去看威严的左掖门。
他在心中默念崔伯钧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