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带着一身温泉里的暖意,和身上还未散的酒香,回到房间里时,芙蕖已经早早的睡下养精蓄锐了。
翌日清晨,她便轻手轻脚的,牵了马离开庄子,往燕京城里去。
燕京城里不缺落脚的地方。
谢府仍在,她的朋友也仍在,鼓瑟令在手,谢老侯爷留给他的人燕京城里也藏有那么几个。
多日不回燕京,燕京的变化倒是很大。
坊市间依旧热闹,芙蕖在经过太平赌坊时,发现昔日纸醉金迷的烟柳胜地,已经有一大半被贴上了封条,显得格外凄清败落。
芙蕖在最热闹的地方,找了个小摊儿,要了碗热粥,顺势像喜气洋洋的老板娘打听,城里最近有什么趣事。
对面捡漏的酒楼里,有说书的有唱曲的,咿咿呀呀,热闹中藏着一丝细水长流的静好。
老板娘成了碗雪白晶莹的米粥,操着一把好嗓子,说道:“皇上快要大婚了,前天刚下令,大赦天下,是喜事儿啊。”
大赦天下……
芙蕖吹凉了粥,抿了一口,无奈的笑了笑,尘埃落定,该判的判了,该杀的也杀了,午门前的血刚刚清理干净,皇上一句大赦天下,便揭过去一切,民心也稳了,名声也洗净了。
皇上啊,真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人。
芙蕖悄声打听:“皇上大婚选定的是哪家的女子?”
其实之前早有风声,是定了孙荣家的幺女。
芙蕖故意这么一问,老板娘嚷嚷道:“朝中新贵,孙大人家的女儿,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老板娘的嗓门实在太大,惹了一堆人过来凑热闹。
接下来,不用芙蕖追问,自然有嘴巴替她问替她说,七嘴八舌。
老板娘便说起了自己所知道的:“当然是一段佳话啦,年关下,皇上前几日理顺了朝堂,亲自到寺中祈福,巧了正遇见在城郊外施粥的孙小姐,咱们少年天子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孙家姑娘大家闺秀举止娴雅,老天爷都觉得是良配,天作之合。”
这消息又不知是谁散出来的。
施粥?
一没天灾,二没人祸,两河两淮这几年都是风调雨顺的富庶时候,城里城外,要饭的都不大见了,施粥是施给谁啊?
老板娘那正说到这事:“孙姑娘在城郊外搭的粥棚啊,从腊月初八起,直到来年十五,都一直在,过年若有无家可归之人,也可到那儿去避难,咱们将来有国母如此,是百姓之幸。”
芙蕖喝完这碗粥,撂下一个铜板,打听了那粥棚所设的位置,忽然改变了主意,牵了马掉头往京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