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几只木鸢从望楼上放出来,在空中缓慢的滑行而过,直往宫城里落去。
张殿海的部下架好了弓箭,静等着提督的令下。张殿海却摇了摇手,示意按兵不动,直到眼睁睁望着那蠢笨的木鸢落在了宫墙上,然后木鸢圆滚的肚子破开,几个身影倏在城头一晃,当着外面几百学子的眼睛,倏地一下就消失在墙内了。
——“那是什么东西?”
——“有刺客!”
刺客都进宫了还等个屁。
张殿海咳出了喉咙里的一口浊痰,往地上一啐,一言不发,打马先行。
三千营最精锐的骑兵犹如带风的利箭,掠过宫门时,马蹄不停,城门防守已经尽逼退十步。
张殿海挑枪挂起旗,迎面终于见到了霍春雷。
他刚张口想说什么,霍春雷却猝然发难,强行“借”了他的一匹马,只来得及简单交代一句话——“交给你了”便冲出宫门。
张殿海还是没赶上最合适的时候,他冲到朝晖殿前的时候,谢慈刚好一刀横贯了魏提督的喉咙。
历朝历代的文臣武将之间,总有数不清的龃龉。各自都是一百个瞧不上对方。
张殿海从未见过文臣提刀。
纵使知道谢老侯爷当年是天纵奇才的武将,但平时也总被他一副斯文模样迷了眼睛,不知此人身体里几两反骨。
谢慈全然不顾身后多少刀光剑影想要背刺他。
他的出手必须要值得,多少虾兵蟹将都比不得一个魏提督的人头值钱。
谢慈收刀转身与张殿海的目光碰撞到一起,那是一种冷漠的满是不屑的目光,是高高在上,从来不会低头染任何尘埃的颜色。
张殿海在很多年前见过这样的眼神,在扬州别苑,那时谢慈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本以为那孩子会被摧残在冰天雪地中,正如他干干净净的来,在未染脏前也能干干净净的走。
但是意外之喜,他自己活下来了。
谢慈见他终于到了,毫不留恋收刀,转身进了朝晖殿。
——“是你啊。”
谢慈对着苏秋高的背影道。
苏秋高没有回头去看谢慈,他只是养着头,望着那至尊之位上的皇帝。
那位置真是高啊。
九五之尊,面容都是模糊的,静静的俯瞰着殿中的一切。
他若是不从那龙椅上下来,苏秋高说什么也碰不到他一根汗毛。
谢慈:“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没有等到苏秋高的回应,却等来了一个本不该再出现在皇城中的人。
“看来是我来晚啦!”陈宝愈也踏进了朝晖殿,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似乎外面也没有谁能拦得住他。
皇上看到陈宝愈便想到那日受俘后,受到的折辱,已经他为求妥协,颤抖着刺向谢慈双膝的匕首。
所以,他的神色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