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只有阴冷的风号。
良久,他抽出带来的长刀,狠狠地朝摇摇欲坠的宫门劈了下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那书丹的牌匾无法承力,微微一晃,便狠狠地砸落在地,碎成数块。
有一块落在江遗雪身旁,被他一脚踢开。
“砰!砰!砰!”
数声巨响接连迸发在深夜无人的宫道上,那粗扁的木条一块块的落下来,早已破损的木门也已经承受不住,很快破出一个黑黢黢的大洞。
见状,江遗雪扔开长刀,一动不动的与那片黑暗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伸腿迈过那一片狼藉,到达杂草丛生的庭院。
他记得这院子里,有母亲围的菜圃,扎的秋千……可正当他以为会看到自己记忆里的场景之时,却先看见了一具尸体。
那一瞬间,他几乎被四面八方的灰尘包围,险些窒息。
腿止不住的发软,他连滚带爬地跑到那具尸体面前,想伸出手去辨认,却止不住的发抖。
尸体已成白骨,身上的衣物风吹日晒,虫咬土沤,已然脏污破损,可依旧能大致看出原来的模样。
他抖着手掀起一处袍角,那森森白骨之下,赫然掩着一个已然碎成几段的玉镯。
——那玉镯是母亲自小戴着的,长大了,即便再瘦也取不下来,可没吃的也没办法,她想着,即便是碎玉,也能买些价钱,只能狠心把它敲碎,想与宫人换些吃食,可是一直到最后都没人肯要。
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也日夜随身,总觉得有一日它能派上用场。
……
如今,它派上用场,却是教儿子认出她的尸骨。
江遗雪双目发赤,几欲崩溃,伸手想把那白骨抱起,却又怕弄碎了它,只能摸到一处衣物,又死死地捏紧,倒伏在它身侧埋首痛哭:“母亲……母亲啊……”
没有下葬,没有收敛,只是把她丢在这冷僻的宫室庭院中,风吹日晒,曝尸荒野……
江遗雪握紧双拳,直到手心溢出鲜血。
这痛意终于教他清醒了几分,寒风吹过,他缓慢地抬起头,对着那尸骨露出一个如幼年那般温软的笑,启唇道:“母亲,你别怕,我一定、一定为你报仇……”他一个字说得比一个字慢,盈满了磅礴的恨意:“你所受之痛,我定让江明悟百倍、千倍、万倍地偿还与你……”
良久,他踉跄地站起身,走至那小小的、结满了蜘蛛网的秋千旁边,跪下,挖开了第一抔泥土。
他越挖越快,双手鲜血淋漓,形容已然癫狂,几欲控制不住自己。
耳鸣如蝉,脑子纷乱。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殷上,你在哪啊……
你在哪。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