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也是实在人家,六两银子的聘礼一分没留,全都让女儿带了回来,另外陈秀才还把自己的一方砚台作为嫁妆送了过来。
陈秀才很惭愧,来到北地他们不善经营,老两口都生了病,家里银钱有限,也置办不起更好的嫁妆,除了衣服被褥和一对银镯子,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一方砚台了。
张大壮的结婚,是他们这些人来到北地的第一桩喜事,几家人都来帮忙。没请大厨,十月就是主厨,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帮着打下手。
张老汉毕竟是个手艺人,儿子结婚,不少人都来捧场。
小院里搭喜棚,摆了十二桌流水席,热闹了整整一天。
这是十月真正意义上参加的第一场婚礼。但是她没时间在前面观礼,一直在后厨忙活。
直到席面上了,十月想起来,新娘子可能一天都没吃东西。又专门煮了一锅煎蛋面,看了下后厨的人,张家的人没在。本来打算让春娘帮忙送去,春娘摇头拒绝了。十月明白她的意思,春娘是丧夫寡居之人,怕新娘子忌讳。
于是便自己盛了两碗面端了进去。
刚进前屋,就见张婆子正陪着里正夫人还有其他几个村里辈分较高的妇人在说话。
见到十月端着面条进来,便问道,“怎么端了这个?”
“不是张奶奶您说,梅秀婶子肚子饿了一天,让我煮了面送过来嘛。”十月一边说一边给张婆子使眼色,张婆子立刻明白,拍了下自己的头。
“哎,对,瞧我这记性,给忙活忘了,你快送进去吧,我和几个老姐们唠一会儿。”
张婆子倒不是故意苛待儿媳妇,实在是他们老家,哪家结婚,也没有专门给媳妇做一份的。
十月和众人打了个招呼,端着托盘进了新房。
这个新房十月还帮着布置过,此刻看着红彤彤的屋子,安静的有些落寞,仿佛与这喜庆格格不入。
这会儿盖头已经掀开了,梅秀婶子坐在炕上,原本倚在梅秀婶子身边的小男孩,见十月进来,立刻坐直了。
陈梅秀是个长相清秀的妇人,瓜子脸,柳叶眉,尽管穿着厚重的婚服坐在炕上,整个人还是有种弱柳扶风的美。这和十月记忆中来北地路上,抱着孩子跟着爹娘的妇人完全不同,也许是那天晚上天色太暗,她看的不真切。
怪不得大壮叔对她那么着迷,非她不娶,这个长相确实能不经意间激起人们的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