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开沈宁意的门,扭捏了半刻, 才红着脸说道道:“温娘子,郎君今日都没喝药, 想必是娘子不在的原由,能劳烦娘子去给郎君送个药吗?”
沈宁意接过食盒, 还未说话,连左已慌慌张张地扔了句多谢便一跃而走了。
沈宁意诧异地看了眼连左的背影, 思量片刻,心念一动,周身已换上新的衣裙。
她提着食盒就贺汀那去了。
并非是她不去看贺汀,只是贺汀就住在隔壁, 沈宁意察觉到他睡着, 便也不慌着往上凑。
另就是, 她今日一大早就收到个坏消息:阙如、苟冶和温从宁一起在盛海荒漠失踪了。
东阳帝君派了童凤前去察看,却也没有寻到她们的一丝踪迹。
阙如与苟冶身上俱有无方的印记,沈宁意此时能感受到他二人性命无忧,却怎么也确定不了他们的位置。
眼下便只能等她此方事了亲自跑一趟盛海荒漠。
而今夜也是“温从宁”与贺汀最后亲密的一日,只要此事一结,她便可以离开了。
沈宁意观察贺汀那虚弱的身子,总要担心此事不成,故她在他药中略施了神法,令他身体暂时恢复健康。
这些都并不是最难办的事,如何要让贺汀心甘情愿,才是真正的难事。
沈宁意一边思索着,一边轻轻叩响了贺汀的门:“贺郎,你醒了吗?”
没有应答。
沈宁意轻轻推开了门,踮起脚尖踏了进去。
贺汀还睡着。
沈宁意将食盒放在桌旁,移步向贺汀走去。
他睡颜沉静,如鸦长睫静静垂在眼下,眼下的青黑终于散了些,玉肤玉骨,就算闭着眼也看得出是个好看的郎君。
沈宁意在他身侧坐下,心念一动,一旁银盆中便出现了热气腾腾的水,巾帕飞跃其中,自动拧干了水分,又往她手中飞来。
沈宁意轻拈巾帕一角,垂手为贺汀擦拭面颊。
她动作小心,呼吸都不自觉慢了下来。
孽缘。
她忽地想到那少司命说她命犯桃花,沈宁意眼下却只觉得荒唐。
她确实心动了,她要承认。可是这点心动就似一点萤火,只在一夜之间闪动,天亮便会消失。
贺汀衷情的人也从来只棠骑或温从宁,就算这两者都这是她扮演,但对这个凡人贺汀来说,都不是她沈宁意。
手中巾帕飞回了那盆中,沈宁意抬起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贺汀颊边若隐若现的小窝。
贺汀睁开眼的时候最好看,她心想。
这个凡人贺汀眼睛总是那样明亮,其中仿佛总有一团火焰烧着。看向她的时候,眸子里便只容得下她一人,就像把她放进了那团火焰中。